“单锋剑……”
“我把夸幻之父的讲古内容都告诉了圣司。阿爹,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不清楚,我只是很久没听过这个名词有些怀念罢了。”
虽然曾有耳闻单锋罪者之说,但闻人然近来一直忙于自身与梵天重修功体,是以此刻听到归家的少女复述沿途经历,自是不免有些感触:“魔单锋、单锋罪者、左单锋、右单锋、赋剑流殇……一群剑客聊剑全部聊成了单锋,也是一件奇闻。”
“奇闻?”
“与我们无关。不过个人对剑道有个人的看法,或许他们走的路同样能达到极致。只是,墨倾池问你单锋的事又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和久远前的一桩儒门公案有关?”
“那就算了,德风古道和咱们不是一门,有自己的处事方法,不需要我们干涉。你过来。”
“唔。”
听话走到后院菩提树下静养的闻人然身旁,小姑娘随即乖巧地向父亲摊出掌心,由着闻人然祛除体内最后一丝淤血沉伤。而在庄严玉树之下,二妹碎岛王脉同源生气源源回流,搭配神功奇效极速加快闻人清苒内伤愈合,数刻时便已不复大碍。
但,外出一遭连逢险关,闻人然还是立即察觉,必然是有人刻意针对闺女,遂道:“鬼麒主出身幽界,往后要外出的话,你还得更当心一点。就算是你傲伯伯,也不会随时跟着你的。”
“知道。”
柔静安宁地坐在闻人然的对面,闻人清苒眨了眨眸子好奇地问道:“那么爹,傲伯伯去拿的尊龙盘是做什么用?”
“养婴续命转生……夸幻之父应当是在未雨绸缪。不过就搜集到的情报看,他应该死在很久之前了,为什么还会要这些东西倒是令人不解。难道说他没死?”
“没死?”
“不管他死没死。你再去找他的时候,记得把这个送过去,然后就说七星保命灯无暇复原,只能以此物作为替代。”
“这是……玉匣枕?”
“嗯,玉匣枕。”
玉匣枕原为灭轮奇物,保存灵识最为神效。闻人清苒眼中闪过一点惊异,问道:“这个比保命七星灯更加贵重哎。”
“贵重是贵重。但你听我的没错,就把这个东西交给夸幻之父。当然,你可以再问他要一件保命的宝物、或者奇异非常的铸材作为交换。”闻人然话不说透。
“可是,爹你不亲自去?”
“不去。”
“那你不替我报仇吗?”
歪着脑袋凝视着着闻人然,轻轻并拢起修长的双腿,秀心蹙起眉头较起真,连撒娇都那么干净利落:“阿爹,君临黑帝那一掌打得我可疼了。”
“仇已经报了。你爹可不带让仇过隔夜。”
温和地笑了笑,闻人然顿了顿又道:“按照忘潇然的说法,君临黑帝的功力解封后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先受你一掌,再由我猝不及防补上一剑,近日应不会出去兴风作浪。”
“嗯。”
“当然,为了以后行走江湖安全起见,我还是得给把那道保险补上。寄气留招虽不能存多,但三式当足够护你周全。”
闻人然说着已将功力留注沾血冰蛾,然后将神兵一推递回给秀心。
然而,小姑娘却有些奇怪为什么爹不亲自外出办事,细腻心思一转接着眼露疑色,向着周围看了看发出了追问:“神秀她人呢?”
“她跟秋筠一起去满篁潇湘拜访超轶主。秀心,以后如果以后碰到连爹都对付不了的敌人……爹可能会至少传你半身之功。”
“诶?”
“安心。如果有更多的替代之物,或者情况没那么坏,爹也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噢。”
总而言之,最近不能做咸鱼,要更加努力练功就对了!
虽说不大明白爹亲言中所指,甚至连闻人然在内也没法将未来可能的危机讲述明白,秀心还是牢记住了他的话,在等傲神州把尊龙盘带回后,便带着三份宝物一同去了夸幻之父的老巢。
当然临走之前,少女亦未忘却将曙光之源留在家中,以待日后交易所用。
“玉匣枕……你父亲的眼光不差,一举就看穿了卬的用意。不过对此保密,才能满足你们与卬的共同所需。”
夸幻之父心计狡诈,却也深谙交易的原则。玉匣枕比保命七星灯重要的多,夸幻之父自不会以为对方会便宜白送,便将灭轮重宝轻易交出:“那么,你们需要何种宝物?”
“有没有增加根基的灵药之类,或者用于铸造的宝贝?”
“山海奇观虽包罗万象,但你一家能用上的已经不多,看来是无法让你们满意。”
失去指甲的手掌抠着肚皮上的皮垢,夸幻之父目光闪烁一阵,取出孤峭天引与一本本该被放在他处的《搜奇录》,一并交给了闻人清苒:“总归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好吧。”
默默将两样宝物收下后,秀心连一点多余的推辞都没乱说,就将玉匣枕等三项宝物尽数转交。而因已经瞒不过闻人然他们,夸幻之父此刻倒也光棍,居然当着小姑娘的面,便分离出了部分灵识存于玉匣枕中,作为日后布局的暗牌。
就在夸幻之父施术的一刹那,光明堂正的儒圣光华乍然照亮阴森洞窟,幽灵般的怪物骤生警惕,随即整个人放松下来,宛若躺在了极度舒适温暖的地方,惬意地拍了拍肚皮畅快不已,放下心来说道:“果真是稀世之宝。”
“那么,芙蓉铸客她人呢?”
“等圆公子的神兵打造完成,她自然会被释放。放心,卬对诚心交易的人,向来信守承诺。”
有关玉匣枕的事,夸幻之父还指望着少女保密,此刻却未选择背约。而离旷世穷武召开不剩太久,夸幻之父索性说道:“倘若你信不过卬,不如就以弓之代表的身份参与旷世穷武。届时古原争霸开始,你大可直接从圆公子处带走芙女。”
“这样……也好。”
既然到时候古原八人都会举头,闻人清苒想想也便省下来回奔波几次的时间:“那刀的人选?”
“圣君士的玉枢令落入谁手就由谁代劳。当然,卬也不会剥夺他继续参战的资格。或者说,任何参与的最终胜利者,都有获得卬馈赠的机会。”
“……”
“怎样,这种表情是不信任卬?”
“一点都不信。”
少女点头说道:“你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哈,卬不否认想看到的更多的乐趣。”
“我没兴趣。”
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闻人清苒不去搭话,旁若无人地定神清修。就这般又过了两日,光阴瞬逝,眨眼到了圆公子宣布的十日之期。秀心刚一发觉身边异动之际,人已先一步出现在了八面玲珑内。
灯火通明,歌舞不歇。厅堂正中,摆着一张长长木桌,摆满珍馐瓜果。除她以外,其余六位各有所长的武道高手,均已出现在了八面玲珑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只是果如夸幻之父所言,圣君士并未在列。不仅如此,皇旸耿日似乎伤势过重,暂时是以其兄弟角宿儿代劳。而有生之莲也受到邀请,来此作为监管的裁断者之一。
“前……”
不论怎样,闻人清苒正欲和解锋镝打个招呼,忽见对方合拢了扇面轻一掩口示意摇头。此时,一位身穿金甲武冠一头褐白发之人,首先开口问道:“醉古夫与圣君士不来?”
“弓的人选已由夸幻之父首肯,由这位姑娘代替。至于圣君士,有些话,我想不必我挑明……能者居之。”
“好一个能者居之!”
不疾不徐回答了玉梁皇的疑问,圆公子似乎意有所指。蓦来一阵魔氛扫境,熟悉的剑意却挟不同的气态,一剑直指场中眉目惊艳的清秀女子。
“嗯?”
“平吞万顷苍茫,吐耀霓虹、剑雄万敌,惊奇自胸中。叹,人狂天地空!”
圆公子允诺空位能者居之,引来意外麻烦。而在察觉叹希奇周身魔气深重一刻,湛卢无方虽心生不悦,转念一想似有所悟,遂按下插手意愿。
翩惊鸿剑柔光化现疾挡不速之客,红尘雪心思沉静,初一交锋已觉对手超凡。紧随其后,赫闻傲然诗韵吟颂传近,眼中野性张狂,叹希奇虽已忘却出身,却是不改狂傲本性:“我对刀的位置无兴趣。但,剑的代表,怎可让单锋窃据?”
“乖侄女,你是遇到难题了。”
“叔父此言谬矣。如若鸿雪让出剑的代表,那就只能与叔父竞争单锋之位了。”
“我活了那么多个十七年,怎从来不知汝有那般不孝?”
隐流右单锋之主与极单锋传人,就算面对突来刁难犹然无损从容气态。只不过被叹希奇拆穿翩惊鸿剑背后剑法本质,红尘雪略一思量,还是先将目光投向圆公子,道:“客随主便,圆公子意下如何?”
“这……”
“孤月冷,夜刀寒,最恨无敌,天下吾峰。”
尚未想出答案,再送凉风入厅堂。少女连见熟悉面容,此刻内心却是疑窦丛生,一时无法厘清前因后果。而在恨吾峰的手中,此刻正提着曾经由玉梁皇假扮的“猎首驰雄”的尸体,冷目一瞥正座上的玉梁皇。虽然没有挑明其用心,但一看到电子玉枢令被人夺回,又见合作伙伴被杀,玉梁皇还是不免老大不快:“如今看来,这场旷世穷武,已不能和平解决?”
“我说过,开始之前——”
圆公子洒然一笑,道。
“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