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到一半,忽然沉默了。
四下安静,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声。
凛川最喜欢听故事,也最讨厌故事只讲一半的人,他急忙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
墨盏侧头,望向窗外的月亮,眼眸却是空洞一片,没有任何色彩:“哥哥死了。”
这也太惨了,凛川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辛酸泪。
然而接下来,墨盏神色淡淡地讲出下一句:“我也死了。”
凛川:“……”
怎么好好的兄妹亲情温馨故事,变成了活脱脱的鬼故事?!
他害怕地捂住胸口,条件反射性地看向地面。
月光掺杂着灯光,将房间每个角落都照得通亮,可墨盏的身下,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也太诡异了。
看他害怕地往角落里面缩,墨盏嗤道:“我是妖怪你不怕,我是鬼你就害怕了?”
“这不一样,”凛川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妖怪里有好的妖怪,但还在这世上流窜的一定是恶鬼,因为好鬼都去投胎了。”
顿了顿,他又茫然地问道:“还有……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墨盏没想到他这猪脑子居然聪明了一回。
她轻笑:“妖怪都是没有性别的,我想变男变女都可以。”
“原来如此。”凛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涨知识了。
看见他这副蠢样,墨盏不由得扯起嘴角。
这傻子,似乎也太过好骗了些。
妖怪之中,只有鲛人出生时是没有性别的,并且成年后必须要选择性别。
不过墨盏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凛川看起来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为什么还能当帝洛珩身边最重要的下属。
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墨盏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凛川,你姓什么呀?我看过百家姓,好像并没有姓凛的。”
“我……”凛川吸了口凉气,整个人都僵住了,显然没有猜到墨盏竟然会问他这个。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正思考该怎么瞎编出一个缘由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本子落地的声音。
墨盏和他齐齐转过头,看向发声源。
帝洛珩脖子上再次爬满了一条又一条的红色脉络,甚至快要从下巴延伸到脸上去。
他的手死死扣在桌角,力道大得磨破了皮,一点一滴的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指节也捏得发白。
看起来,是神诅又发作了。
“你先出去。”墨盏把凛川推出房间,把门反锁上。
她来到帝洛珩旁边,蹲下身子,单手托腮,静静地望着他。
墨盏知道神诅发作时会痛得生不如死,可她早已没有了痛觉,所以并不懂疼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很疼么?”她眨眨眼睛,问道。
帝洛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出声。
只要一开口,就仿佛有千万根细针插进了他的喉咙里。而心脏也好似嵌了一把锋利的铁爪,轻轻一动就扯下一层血淋淋的皮。
神诅发作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粉身碎骨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