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帝洛珩自认为耐心不错，但也经不住这么磨耗。
他站了起来，神色中有几分晦暗：“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
“今晚的夜空这么美，你不陪我赏星星赏月亮么？”墨盏找了个长椅坐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不了。”
帝洛珩拒绝得十分无情。
他神诅发作时太恐怖了，不想吓到别人。
看他转身走远，墨盏手指聚起光芒，慢慢凝结出了铃铛的模样。
“保护他回家吧，他一身灵骨神血，难免会被妖魔惦记。”
铃铛乖巧地点头，笨重地扇着小翅膀，紧紧跟在帝洛珩身后。
如同墨盏所说，今晚的夜空的确很美。
星光熠熠，辉色粼粼。
“你最好不要是那个小哥哥的转世啊……”墨盏低声喃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人的脸在她的记忆里，始终被雾气笼罩着，怎么也看不清。
临行的那一天，他站在一棵柳树下，白衣飘飘，长发比柳条还要柔软，仿佛是要羽化成仙。
那时候她才刚上学堂，会写几个字，会背几句诗，就嘚瑟得不行。
她迫不及待地把新学的句子念给他听：“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他好像是笑了吧，笑声温润清澈。然后郑重其事地蹲下身子，轻轻地应了一句：“好。”
墨盏很欢喜，怕他走远了找不到回红叶镇的路，还买了一对同心铃，和他一人一个。
只要同心铃中的雌雄双蛊活着，就能为他指引路线。
他取下身后的剑，将同心铃挂上去，当做剑穗。
等他转身，墨盏又感到很难过，问道：“明年七月半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回来看我？”
从在后山捡到他的那一刻起，只要是墨盏提的要求，他从未拒绝过。
所以那次他也没有拒绝，捏了捏墨盏带着婴儿肥的小手，缓缓道：“等我回来。”
死的那天墨盏没能等到他。
后来成了妖魔，她特意在红叶镇住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等到他。
墨盏甚至派了很多机灵的妖魔去打探他的消息，仍旧一无所获。
就像是他忽然出现在这世间，又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又或者说，这个人是墨盏臆想中的，他根本不存在。
……
往事回忆得多了，墨盏的脑袋开始疼了起来。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小幽灵从她袖子中爬出来：“大人，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有么？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墨盏放下手，白光闪过，她又变回了夜兮的模样。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呀，我可以为你分担。”小幽灵真诚地说道：“我最会安慰人了，要不要我说些好话给你听？”
“算啦。”墨盏轻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趁着现在有空，我为你寻一具新的寄体吧。说说看，你想换个什么？”
小幽灵受宠若惊地抬起脑袋来：“什么都可以吗？”
“嗯。”
墨盏答应得很爽快，杀妖魔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杀动物就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