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种被封印了很久的强烈的危机感,不管到了任何时候都是处于警惕开合的前后30年。
箭弩拔张的状态,这是在那种充满战乱频繁的世界里,唯一作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一种行为举止。
没有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质朴的村民愚昧的善良终究在受制于疯狂的迷信和神论下,一把枪看似不怎么能成为理由的扳机,却成为了这些屠夫们手下罪大恶极的帮凶。
她吐了一口烟气。
优雅散发着玫瑰香味的女士香烟,似乎总能很有默契让她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这也是因为某种“牵绊”吗?风缠绕在她随风飘舞着玫瑰淡淡味道的洗发精的金色发丝之间,不小心引得轻盈的几缕发丝吹到了正明起明灭的烟灰上,一股烧焦了的糊味游走到她敏锐的鼻尖。
要说在35年前,自己当时只有4岁,从一群奇怪衣装的家伙追杀到跑出越南边境……如果不是爱新觉罗氏族的救助,可能早已活不过今天了。
扣动扳机让子弹打了出去,毫无疑问的,如果是把好手。可以直接让猎物毙命。简单粗暴的方式当然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方式。但是如果自己不能亲眼目睹从苦痛之中挣扎到丢掉性命的那一刻,就没有意义了啊。
在她眼里,父亲带给自己的爱是无可厚非的。能够抵得上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存在。
那场号称有史以来最鬼力乱神的中越之战中,亲眼目睹父亲在自己眼前殉职的那一刻,口中鲜血如注地往外喷涌不止,当中掺杂着白色的蛆虫吐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蛆虫又开膛破肚地穿透了心脏,肾脏,白花花的肝肠流了一地。只有腐臭味儿大面积扩散开来,我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遭遇横死,登时像一具被抽出七魂六魄的干尸,直直的跪在父亲的遗体之间,无法聚焦的瞳孔骤然收缩在眼眶里打转;旋转的画面像被水冲散而去流失的细沙重新凝固成团团斑驳的光点……
以仁爱之心那样宽爱天下的父亲大人啊……您要是活着,能否理解我最初为您做的一切呢?眼泪在眼眶里徐徐地打转,却被自己忍住没能掉下来。还是自尊心作祟吧?
从那一天起,她开始做噩梦。梦到村民们血红着双眼瞪着浑身上下尽是血渍浸染的自己。口中不停念叨着:杀了……,杀了——
谁?要我杀了谁?梦里面他们离她非常近,可是她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耳边总是轰隆轰隆的噪音,脑中乱七八糟的设想跟饱含对未来迷惘的数息之间,让她再也无法进入睡眠。
突然那阵轰隆轰隆的噪音变成了听到有人唤我代号,她不由得楞了一下,刚刚的回忆到这里的景象戛然而止,那股本来呼出去的烟气也趁虚而入,呛入了我的肺。致使了她开始剧烈咳嗽。
摇曳动荡的视线范围里,一个推开天台的门的人向我这边奔跑着冲过来,一边用刚才的声音大声喊着,“不……不好了,维多利亚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老板出事了!”那人正是刚才的,被老鬼安排处理事情的瘦高个。
什么?!老鬼出事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心脏狠狠地下坠了一下,恍惚不定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还是……来了吗?那个时候的家伙!居然敢破坏我的好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好不容易在口中缓了一口气,为了不让那些手下办事的看到我的破绽,我定了定神色,重新伪装成一副害怕的样子,“什么,你再说一遍!石川社长怎么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重新返回到我们的秘密基地的老鬼办公室,看到了得以应证的那一幕。
老鬼那浑圆肥胖的身体被榨干的只剩下一层皮的样子可真是惊悚无比,尤其是眼睛被残忍地挖掉的那块,空洞洞的真是身临恐怖片的其境。地上铺洒出来大片的血迹把装饰用的地毯也弄脏了。
脖子那块两个深深的牙印我绝对不会看错,那个怪妖的家伙是嗅到了变异的味道前来的,看来,我还是真是低估你们的智商了。
“我……我们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有自动报警器,我们这些查岗的一听到里面报警器嗡鸣的声音,马上赶了过来,就……就已经变成这样了……”那群戴着防毒面具的保安一脸惊厥的样子加上那副说辞,真是有够夸张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训练的新兵,洗完脑以后本以为会变得更加效忠于我……看样子,不行啊人类。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只会贪生怕死的。留下来也是废物一个!
我从一个保安手中轻轻松松地拿到了一把爆能枪对准了那些怕死鬼,在他们战战兢兢地瞪大了双眼,还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求饶之时,推动扳机对着他们一阵扫射完毕。血液随机溅到了墙壁个来回的走廊扶梯,大多数的,溅到了我的身上和脸上。
“维多利亚大人,您为什么把他们都杀掉了啊?那后面谁来保护咱们这个偏离城市的基地小岛啊?”镜面的反光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显得有些骇人,因为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我看不见他眼镜之下的表情,但是,我一直对这个瘦高男不感冒,自从他跟了老鬼之后,每次接触这家伙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看那处变不惊的样子从小就锻炼出来了呢,呵。倒不如说还挺有意思的。
“维多利亚大人!不好了!!”我的天啊,能不能给我一次性的把话说完!一会儿一趟的,跟羊拉屎似的,看到就烦。我咳嗽了两声,示意着点,让这厮不要这么鲁莽。毕竟依自己的性子,碍手碍脚什么的太讨厌了。他也识相点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他的神色由着他嘀嘀咕咕的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惊恐万分,不安的情绪似乎分散到每一个神经细胞里,像是一枚坚挺的钢针贯穿我整个僵硬的身体,她紧皱着眉头,闭起了眼睛。
“知道了,下去吧。”她挥手便把他打发走了。为了某样东西,只要一息尚存,从苏醒的采撷到的晨光即是自己倾注在这份任务的开始的心血。为了复仇,也失去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这无疑是自己固定的执念,这是上天交付于身为一个特殊身份的人该去完成的使命。
当年为了一雪父亲前耻而东奔西走,施展抱负。现在仇也报了,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丝不甘落寞的私情席卷心头……哎,果真到了这最后的劫状难逃,就会想起自己还未对这世间殊途所做了些还愿吧?
“你说什么?【安琪拉】被秘密转移走了?!”瘦高男颤巍巍地扶了扶眼镜,面色上已经开始出现了难看的颜色,除了不断地在长廊上来回匆匆度着步子,双手来回揉搓着:“不可能的呀?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差池??卫兵是干什么的!对,赶紧去追,卫兵!卫兵!”
“别叫了!石川那老鬼已经死了!剩下的只能等着月大人发落了!你把那些无用的猪头叫来能解决问题吗?”我愤恨地叫了一句,然后上了楼梯,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我乏了,先去休息。你不要给我再捅出什么乱子!听明白了?”我的步伐没有停下来,继续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当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到冰凉如二月寒雪般的门把锁的时候,排除应激反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缩回手的不适感之外,本就雾霾沉沉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不明觉厉的战栗。
月大人啊,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呢?这个走廊里,又使我想起了,冷的就像那个时候绝望到无以复加的冰河深渊……哎,算了。这个地方的一切,包括你平常从来连正眼都瞧不上的我自己——算了。是我徒增烦恼了。
趋近木已成舟的事实就别再妄图做一些无力的尝试来让接下来的那段罪孽加重重蹈覆辙蔓延的道理你都明白,毕竟。不想再经历那种煎熬的折磨的人可是我啊!
“这个城市,已经开始深重感染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