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伯发愣的时候,阴阳魔帝已经追了出去,拦在舒伯母亲的前面:“安素女侠,请留步。”
母亲被拦住去路,被迫停下来,却是冷冷的看着阴阳魔帝,竟是丝毫不惧。”
你想怎样?”言语神情中,另有一股江湖侠客的风范。舒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在一旁,看呆了。
阴阳魔帝摆摆手,讪笑两声:“在下只是对舒伯兄弟的为人十分欣赏,因此把他请到了地下城来,此外别无他意。”
他和气的解释着,完全没有平日里咄咄逼人的声威。
“难道你就用这种方式请的?”舒伯母亲看了看躺榻上的舒伯,故意问到。
阴阳魔帝赶忙解释:“不是,怎么可能。我只是上青城山的路上,碰到了舒伯兄弟,然后倾心结交,直到后来在青城山上,发现舒伯他们被青城派的人绑在一间屋子里,因此手下人,就把他们给救了出来。然后就遇上你了,整个事情就这样的……“
舒伯听到阴阳魔帝和母亲的对话,神情一愣一愣的。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是村户农妇的形象,而眼下却换成了豪气侠义的江湖中人,反差太大,一时没法接受下来。
舒伯的母亲……安素女侠,依然面无表情的对阴阳魔帝说:“你不用解释,你的解释能换回舒三的性命么?如果不能,那就闭嘴,不要再来害我儿子了。”
这话说得够重的了。阴阳魔帝想起了舒伯母亲嘴里说出的那个舒三,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往事,彷佛受了重重一击,呆在原地。
舒伯的反应还停留在发呆阶段,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也是江湖中人,而且,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和阴阳魔帝之间,还有什么故事。母亲为什么要退隐小村庄?父亲怎么死的?为什么母亲要隐瞒这一切?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时的舒伯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走,还是不走?”母亲摆出了最后的姿态问舒伯。舒伯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如此的坚决,他转头看了看黑山怪和烽火。两个人朝他微微一笑。舒伯内心实在纠结挣扎,在这个事情上,他本来就不算很果断的人,此刻更是难以抉择。
舒伯母亲等了半天,见舒伯没有反应,最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舒伯急了,只得大喊一声:“好,我走……“说完之后,神情沮丧的躺在榻上,不说一句话。
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舒伯母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走到榻边,抱起儿子,走出了房间。
阴阳魔帝心里暗叹一声,黑山怪也没有加以阻拦。
舒伯被母亲抱着,很不自在,因此出了阴阳魔宫之后,赶紧要求下来。母亲不大放心,慢慢的把他放在地上,最后看到舒伯直挺挺的站在地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于是问道:“你恢复力气了?”
舒伯点点头。说道:“这事,以后慢慢和你说。安素女侠,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么?”
舒伯不叫母亲,而直接称呼她在江湖上的名称。舒伯母亲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舒伯的意思。她不解释事情的缘由,恐怕舒伯也和刚才的她一样,给她两个选择。
舒伯母亲叹了一口气,从头说来。
二十年前,你父亲名叫舒庆昇和阴阳魔帝相识,两人一见如故,成为了好朋友。后来,青城派知道这件事之后,找你父亲商量谈话,要求他断绝和阴阳魔帝的来往。舒庆昇当时一副执拗脾气,认准了的事,一点也不认输回头。青城派门规谨严,哪里容得门下弟子和魔教中人来往,于是他就被青城派赶了出去。走投无路的舒庆昇只好去投靠阴阳魔帝。阴阳魔帝倒也热情相待,于是舒庆昇就留在了地下城。
再后来,遇到巴蜀英雄会讨伐地下城。你父亲也在地下城,自然是相助阴阳魔帝一方。可青城山的人一看你父亲,彷佛仇敌一般咬牙切齿,所有的攻击都朝着他攻来。最后落得个身受重伤,功力全废。最后,惨死在地下城,成为了真正的地下鬼。
舒伯母亲说到这里,想起往事,声音哽咽,只好打住。
舒伯听到又是因为青城派的人,心头火起:“又是这青城派的人。”
啪的一声,一掌打在旁边的石墙上,顿时,石屑纷飞,石墙破了一个大洞,街上的人一看这架势,都纷纷绕开了走,不敢靠近。
舒伯母亲恍若未闻,盯着舒伯看了许久,才幽幽的说道:“阿伯,这黑山怪和阴阳魔帝也算是一方英雄豪杰,和他们结交本来没有什么过错,错之错在他们属于魔道一方。”
舒伯一听,心里的怨气上来,争辩道:“魔道怎么了?如果青城掌门都像玉风子那样的嘴脸,那还不如魔道呢?”
舒伯母亲叹了一口气:“是的,四大门派里也有不少蝇营狗苟的败类,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自降身价,与狼群为舞。阿伯,娘从小就教你什么来着?人立于天地间,要心存正义,正直,善良。”
舒伯还想争辩,抬头看到母亲神色,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转念间,又想到黑山怪和烽火还在阴阳魔宫里面,而自己却跑了出来,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但是脚下还是岔岔的跟在后面。
舒伯虽然脑子里面有很多的问题,想搞清楚,问明白,可想起母亲让他离开了两个结拜兄弟,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但是也不好反抗,因此,就以沉默来表示抗议。
一路无话,舒伯母亲带着舒伯回到家。
可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舒伯家门口周围。
舒伯心里一惊,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心里牵挂着,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等到走得近了,才发现都是些村里的邻居。什么大李妈,二狗娘都在里面,各人的眼神不同,但是都带了一种随意和愉快。
舒伯心里一慌,没空理会众人,发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候,舒伯忘记了和母亲之间的不快。看了母亲一眼,自己抢先一步,走到了前面,进了大门。
舒伯家的房屋是那种极普通,极平常的三间小土房。舒伯走进去看了看,里面都整洁完好,并不像发生过什么事。只是,房间里面多了几个身穿蔷灰色束衣,各人手里捏着一把长剑。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舒伯觉得有些面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舒伯微微有礼:“几位大哥到此,有什么事么?”
几个江湖中人一听主人回来了,赶忙迎过来,谦礼回答:“我们奉主人之命,在这里等后多时了。你是舒伯吧?”
也许是等太久的原因,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了。
舒伯点点头:“我是舒伯,你们主人是谁?”
这么一提醒,几个人才想起,自我介绍:“我们是剑阁王派来的,有请舒伯朋友到剑阁城一聚。”
“可我和剑阁王幷没有深交……“舒伯疑惑的说道。
“舒伯朋友不必担心,我家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仰慕舒伯兄弟的才华,想倾心一见,因此派了我们几位兄弟前来相请。”
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唐明光不是玉风子那样的阴险小人,而且,自己还救了他的千金女儿。这么说来,他也没有理由对自己不利,去哪里走走也好,正好可以躲开母亲。舒伯心里想着,他对母亲让自己离开地下城的行为,还是耿耿于怀。
说到做到,舒伯甚至也不换装,也没有和母亲打招呼,就跟着几位派来的差事一起上路了。
旁边的大李妈,二狗娘大眼瞪小眼。她们从开始听说舒伯叛出青城山,然后又和邪魔外道结交,最后还杀了青城掌门。最后,弄得家人都被绑入了青城山,生死未卜。
乡里人,天天呆在村里,早厌倦了青山绿水,巴不得什么地方出点事,好为生活增添乐趣。大家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这里又来了一队官兵。因此,都纷纷围了过来,都以一种旁观者看热闹的姿态,瞧着这一切。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心中预料的那样,几个威武的官军挥手之间,就把这里弄得一片狼藉。
不过大家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等到舒伯和几个官兵走出门之后,都纷纷围了上来。有说舒伯出息的,有说舒伯母亲有福气的。芸芸种种,总之一个个笑颜逐开。
舒伯母亲脸上微笑,招呼着众人喝茶吃点心。
舒伯和几位官兵走到了村口,不由的又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摇了摇头。又一起朝剑阁走去。
去剑阁的路也不算远,舒伯家在青城山之北。从村口出来,一路朝东北而行,途径广汉,江油。路过青莲乡的时候,舒伯想起了李白,想起了那个偷了父亲的衣服去换酒的朋友,本来想去看看他,可是走到他个小亭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怔怔的出神。其余几人,只好在一旁等候。隔了许久,舒伯回过神来,对几人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出了江油,离剑阁就不远了,在大路上,舒伯远远的看到一个绿色的熟悉身影,旁边还有一个老年人,两人远远的迎面走来。
舒伯正在纳闷什么人如此的熟悉!那两人走近了。”
舒伯小哥,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那个年老的女人。
“还好了,多日不见,风前辈可好。”
舒伯说完也看了一眼旁边的绿色身影,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舒伯没来由的一阵激动。
从黄龙洞,到丰都城,一路的经历。此时他们在路上遇到,还真有点感慨。
这两人正是丰都城外分别的风如花和她的孙女。
“舒伯小哥这是哪里去啊?”寒暄过后,风如花注意到了舒伯身边的几个差使。
“剑阁王赏我大面,因此派了几位大哥和我一起去剑阁城。风前辈也和我们一起去剑阁,怎么样?”舒伯自作主人的邀请。
“我们可没有剑阁王的大面,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人家收留不收留。”
说话的是绿衣少女。
舒伯呵呵一笑,说道“姑娘貌美如花,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阳光,人家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收留呢!”
“小小年纪就知道贫嘴。”
绿衣少女嗔了一下,不过,听舒伯夸自己漂亮,心里倒是吃了蜜一样。
“莲儿不要无礼。”
风如花责备了绿衣少女一下。
“婆婆就知道帮助外人来欺负我。”
绿衣少女说完,嘟起了嘴唇。
风如花呵呵一笑,爱怜的蹭蹭孙女的头。绿衣少女的表情这才恢复了正常。
舒伯也是微微一笑:“怎么样,风前辈?”
“多谢舒伯小哥的邀请,这次我们就不去了,我带莲儿去广汉三星堆转转,如果有空,再去剑阁吧!”风如花说道。
“那好吧,我们后会有期。”
舒伯说着朝风如花和绿衣少女打手招呼,和着几人一起朝剑阁走去了。
等几人走了,绿衣少女不禁问:“婆婆,为什么我们不回凤台山,却还要在这里转来转去?”
风如花苍老的脸上,现出了犹豫,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淡淡的说“别说了,我们走吧……“说完,拉着绿衣少女朝舒伯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