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社的活动室内。
“油画真的很难呢……”
清水遥停下笔,望着眼前画布上一块块突兀的彩斑,失落的摇头,光影处理糙的不像话,两只圆形的红色色块勉强能辨认出是挨在一起的苹果。
“色彩的分布是很重要的一环噢,要多往这个方向练习。”
坐在旁边的小橘同样在临摹身前放在置物台上的苹果,后面还放了串香蕉。作为美术社的元老,她偶尔也会回来坐坐,但高三的学习还是很忙。
“你画了什么?”
清水遥起了玩心,放下自己的画,探头去偷看小橘面前的画布。
“诶?”她发出了惊叹:“为什么小橘要画我呀?”
怪不得画画途中小橘有事没事都要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你那么可爱,给我画一下不可以吗?”小橘灿烂的笑:“其实我很少动笔画女孩子,偶尔心血来潮,就想把你在画画的模样画下来。”
“你画画,画我,画你我?”清水遥被她后面那句话绕的晕头转向的。
清水遥重新抓起自己的笔,把它们一股脑扔进小水桶里,端着往门外走。既然小橘在画自己,那她也要画小橘,不是用油画,当然是选择她擅长的漫画。
门口鬼鬼祟祟的站着一名男生,他原先站在门后,清水遥被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吓了一跳。
“哇啊啊!”
惊叫声在安静的活动室内引发骚动。
“遥,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被画架绊了一下。”
“走路要小心点噢。”
清水遥往活动室里面点点头,重新站直身体,疑惑的打量那个拦住她去路的男生。
“这不是……”她很苦恼的挠了挠头,想不起这个认识的人的名字:“文芳的——”
“洛瑾瑜,文芳的哥哥。”洛瑾瑜适时开口道:“不好意思,吓到你啦。”
“嗯,就是这个名字,大哥哥,你来美术社有事吗?”
眼前的少女水灵水灵的,一头瀑布般的长发用束带扎成漂亮的形状,就像居住在森林里纯洁的精灵,萤火虫都围绕着她起舞。
这样的女孩真的是学姐吗?不小心吓到了这样的女孩,洛瑾瑜心中满是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
他缓缓开口:“那个,我最近对画画有点兴趣,能进去看看吗?”
“其实不用犹豫那么久啦,直接进来就可以了。”清水遥听完很友善的点头:“大哥哥还没来得及加入新社团吧?”
洛瑾瑜停顿片刻,点了点头。洛文芳不再担任社团部部长,夜神殿也解散了,明明只过了几天,却好像过了几年。
“那大哥哥直接加入也没关系啊,我可是社长,社团临时加个人进来我都能给你做主,最重要的是热闹起来!”
清水遥拍着胸脯,说出来的话再次让洛瑾瑜哑然,眼前的女孩不只是学姐,还是个社长呢。
“综上所述,大家鼓掌欢迎新人加入美术社。”
把画具洗完擦干放回包里之后,清水遥拉着洛瑾瑜介绍他,说完,还带头将手举过头顶用力鼓掌,像电视上综艺节目里正在调动观众情绪的主持人。
“大家请多指教。”
洛瑾瑜沐浴着掌声,环顾了活动室一圈,几乎都是女生,和花艺社一模一样,过了这么久,他都习惯了。
……
下午放学,洛瑾瑜婉拒了程正豪邀请他去撸串的邀请,如导弹精确制导般冲进了隔壁班的教室,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是在赶去投胎。
“喂!你干嘛!”
洛文芳还在收拾书包,突然洛瑾瑜就像坦克一样开过来,差点把书桌都给撞到,她虎躯一震,恼怒的质问道。
“我有事找你。”
“先去教室外面等我。”
洛文芳叹了口气,白他一眼,自己又不是什么阿兹卡班的囚犯,还怕她用幻影移形溜了不成。
“什么事?”
洛瑾瑜站在墙边等待,不时回头的模样像极了学校里,早恋男朋友等他的女孩下课一起回家。听到洛文芳在背后叫他,转身,神色藏不住的兴奋。
不会真的要约她吧,洛文芳脸稍微红了红。
“一起去画画吧!”
他拉着自己的手,这个男孩以前也是这样,找到了秘密基地迫不及待的带她去看。
洛文芳满脸黑人问号。
“哈?”
带头的洛瑾瑜轻轻的敲了敲活动室的门。
“进来。”
门内传出少女的轻巧的回应。
洛文芳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她拼命想要甩开洛瑾瑜的手。可那只手平时很温柔的牵着自己,当她开始挣扎,想要摆脱的时候又快速收紧。
“你干嘛!?”
洛文芳又羞又恼,也不顾身处走廊上了,低声警告道。
“你那天晚上说过的,无条件听我一次。”
妹妹突然像一只炸毛的小猎豹那样瞪着自己,洛瑾瑜无辜的挠头。
“咋了?”
洛文芳继续用无言的愤怒示意他松开那只咸猪手。
“喔,你不喜欢我牵着你吗?”洛瑾瑜识趣的松手,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过,这样子就会很安心…我知道的啦,这是青春期对吧,男女有别,这样子影响的确很不好。”
“嗯…”
她有点害怕这样子强硬的对待,洛文芳只是很快将手抽回,老老实实的点头。
“要还是害怕,我们就放弃。”
洛文芳一直都没搞清楚洛瑾瑜在担心些什么。
“那些视线,就跟以前一样,没想到上了高中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他的头很沮丧的垂下来,这可不行,盖世英雄哪怕下一刻要被反派的宝剑一刀断喉,也要昂首挺胸啊。
洛文芳双手展开,像是要拥抱他,然后两个巴掌轻轻的拍在洛瑾瑜脸上。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再说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以前我们不早就习惯了吗?”
洛瑾瑜愣住了,妹妹果然不一样了,她自信的环视四周,像书里潇洒坦荡的女侠。
“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只有你一个啦。”洛文芳声调慢慢变低:“你想让我画画对吧,可以的,我可以试一试。”
她脸上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勉为其难,只是因为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所以去做。
像一堆熄灭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