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任
向柳大哭一场,要去琺莱克镇吊唁他妹妹,听说向柳观岚也在那里,坚决要求留下来,叶明刚开始对回家表现得不情不愿,后来见向柳留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小妹则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不敢留不愿走。我一拍大腿道:“明早随军动身,带着孩子走陆路。我现在就找西门窦要五六个老妈子去。”洪风铃一声呼喝,也要跟去,我问:“你父母知道啊?同意啊?”她撇嘴道:“都这大了,还问他们干吗?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了!”说完偷偷地瞟了向柳几眼。
我把从狄老怪大徒弟那里得来的长鞭交给向柳,并给他指点了燃道剑法,一早告别后,经罗罗镇的北部往但诺镇赶去。直到镇上住下许久了,小妹还红着个眼,无精打采的,我忍不住生气道:“向柳的身份还未明呢,你现在留那里不清不楚的,万一错过五弟的商船,我怎么向父母交代?”小妹这下来了劲:“你才不清不楚呢,哪有这样说你妹妹的?我看你压根就是个直肠子、糊涂蛋。要不是我,那俩孩子还什么龙啊剑啊的叫呢,爹妈不骂死你!”西门政笑道:“你们老是父母、父母的,长不大?还是啃老啊?那俩孩子更与你们什么关系了?”
镇上的主事叫马科恩,给我们详细介绍了北地府来犯情况:西北一处多为游民袭扰,正西方向势头最猛,已夺走十来处村寨,西南方向也有军士占了三五处,但两路好似各自为战的情形。事情比我们想象的严重,马科恩怕西门豹治罪谎报军情!西门政让我率两千人马往西南,自己领兵五千正西迎敌,另派五百人马往西北。我不愿意,让小妹带兵,她先是推辞,后止不住一身戎装的诱惑,答应下来,我让“三笔刀枪”也一块去,又嘱咐她道:“危机关头,记得自己还会武功,别又像上次。”常家出了个女英雄,常建华英姿飒爽,一扫近日多愁善感的情绪,把各统领、粮官、向导叫去开会,言语行事头头是道,连忙里偷闲的叶明也止不住叫好,要一同去了。
都十几日了,并无战事,倒是结识了一位叫斐冷翠的女子,约摸三十岁,生的袅袅婷婷,艳丽多姿。她是马科恩的相好,原本是罗罗镇人,迁来但诺镇四五年了,冷若冰霜,似是闲人一个,但随意出入主事府邸,竟无人盘问。斐冷翠原以为这下找对了靠山,把父母兄弟都照顾到身边,不想三年前,全家被北地府高手劫走,马科恩痴迷她的身体,竟私下里拿三个最富庶的村子换回斐冷翠,但她与家人因而又一次分开。我总觉得她与瓯平府的女子有所不同,皮肤比洪风铃白点,也更细腻一些,说话也不一样,听起来很闲散的话她都是急促的语气,问她的家事,总是欲语还休。
这晚,马科恩偷偷溜进斐冷翠的屋里,说话竟有点唯唯诺诺,我正暗自诧异,贴了过去,听得一句“西门窦已死”,突然间院内灯火通明,急忙掠了开去。原来是马夫人带人前来捉奸,只见她高头大马的,站在院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屋子骂道:“出来!你这个专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老娘今天要不把你打回原形,以后就天天晚上敲锣打鼓把老公送你这里!”未几,马科恩穿戴整齐地出来道:“你干什么?我与斐希来正在议事!闹什么闹!”他老婆道:“哼,你让斐希来出来,我立马向那小****磕头谢罪!”马科恩喝道:“老娘们,越来越没规矩了!再不退下,回家我就、就弄死你!”那娘们道:“你早就想休我这糟糠之妻了,我现在就撞死在这儿,好教你与那小****如愿!”左右急忙拉她,她伸出个粗长的手指喊:“要么叫斐希来出来我给他磕头,要么让小****出来我把她带走!”这时,马科恩的小舅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姐,快,快回去,小外甥又抽筋了,众人都摁不住。”那个兀自忿忿不平的婆娘一跺脚道:“你个老不正经的风流鬼,还不回家!”
马科恩不知该进屋还是该回家,屋里传来斐冷翠的声音:“事情紧急,进来再说说,免得下次又要这样。”那婆娘走出数步,复又回头,恰好看见马科恩犹犹豫豫地往屋里走去,又跺脚骂道:“今天又便宜这对狗男女了!”我正要再去听,忽闻军营号角声起,想是有什么急事,便赶了过去。
西门政的前头部队突然受到攻击,他问我主意:“对方估计也就三百余人,我想反围过去。现在不正愁找不着对方人马吗?”“情况要真这样,那就简单了,如果要稳妥,我看大晚上的,还是先把人救出来。”西门政想想道:“原先布防那里的人也有三百,就算敌方骁勇,我再派过去五百总够了吧。”正要就寝,又有人报:“敌方人马越来越多,不知道有多少,去救援的部队已经被围。”西门政慌道:“留五百守军,其余随我出战!”我道:“我留守吧,万一他们再来攻城。”
西门政走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报说大队人马前来围城,去西门一看,下面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足有两千人,忙调来弓箭手,一边叫人去喊马科恩。对方攻势很猛,不断有人爬上城墙,我想总不能丢掉但诺镇,便要了一面盾牌,拔了辛龙剑,跳下城墙,当空劈出十数剑。攻势小了不少,但不一刻钟的工夫,城下的人迅速聚拢,又开始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城。回城上仔细琢磨,终于看出,他们的旗子竟会自己发光!明白了其中道理,我又一次下城,夺了各处的旗子,不久便听得一阵尖锐的哨音,人马遂渐渐退去。
天亮了,西门政还不见回来,正午,他领了三千残兵败将,回到帐中,灌了几口葡萄酒叹道:“真是一群牲口,恁能打,四千人的队伍竟被三千人给围了,若不是你妹妹领兵驰援,我能否回得了城还另说呢。”我道:“也不是中计,他们本意是诱你出城,之后以两千余兵力攻城,未得逞,撤走后,估计赶巧遇见你了。”西门政听了一惊道:“两千多?哪冒出来这么多兵马?你守住了?”我道:“军士们还算英勇,对方攻上来过两拨,但又都打回去了。”西门窦嘘道:“多亏你留下来了,否则就不知道回哪里了。”
马科恩急急忙忙地跑来。说起敌方长于夜战的原因,我道:“我猜他们的旗子上都撒有一种荧粉,又有一套完整的旗语,所以能在暗夜进退有度。举的火把少,看似人马不多,其实不然。”马科恩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道:“常公子言之有理,强敌势众,应立即向府邸请求增援。”西门政思索良久,道:“不必。坚守即可。告诉常建华,停止向前推进,收缩中南两路兵力,不得轻言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