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德陷入思考,边想边道:“说起禅圣须弥天,真可谓是‘三神五圣’之中最神秘的存在。不过,我却有幸见过他一面,而正是那一面,让我了解到他‘大光明神掌’之威力,也正是那一战,令天下魔道对其闻之丧胆。”
道莲来了兴趣,追问道:“哦?小僧愿闻其详。”
沈天德一笑,缓缓陷入回忆:“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一战,当年,沈某还只是一个年轻弟子,跟随师父一同赶往西域的血魅宫,营救被血魅宫关押的华夏正道武林人士,而就在那里,我见到了须弥天。”
沈天德顿了一顿,说道:“须弥天是一个虚怀若谷的高僧,看上去对人彬彬有礼,极为温和,我依稀记得那一日,他头戴着黄色僧帽,身上穿着杏黄色的袈裟,脚上也是一双栗色僧鞋。那时候,华夏武林盛传须弥天已然真正勘破了红尘,独在一人在人迹罕至的北漠绝地修行参禅。而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为何竟出现在此地,也有人说,血魅宫锁仙塔里,关押着他的故人。”
道莲问道:“三十多年前,已经有了‘三神五圣’的称呼了么?”
沈天德道:“具体是何时开始有这个叫法,沈某也不清楚,大概便是那几年的事情了……我说到哪里?是了,我们见到了须弥天,他让我们留在血魅宫外面,他一个人进入就够了,我们当时心里都在骂他托大,结果后来才知道,我们实是大错特错。”
沈天德举坛痛饮一口酒,才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各门各派的几个年轻弟子压不住好奇心,悄悄的跟在了须弥天身后,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道莲急忙问道:“什么?”
沈天德道:“血魅宫锁仙塔,高十八层,直耸入云,数年来关押了不少华夏正道武林人士,须弥天只看了一眼那塔,左掌似乎仍是竖在胸前,口宣佛经,那诵经之声,直响彻方圆百里,这一段经,后来江湖上有个名头,叫做‘法音若雷,闻者心碎’。血魅宫的妖人围在一旁,竟是无人敢于上前挑战,接着,我背对着须弥天,也不见得他如何出手,便见一只金色巨掌从他身前平平推出,那巨掌放出万道夺目金色光华,就那么直直轰在锁仙塔之上,只听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锁仙塔外层寸寸龟裂,紧接着化为齑粉,而内部却是完好无损,无数华夏正道人士重见光明,喜极而泣,不少得救的华夏正道就望着须弥天拜了下去,口中说道:‘这是佛祖降临了啊’。”
道莲听的十分神往,不由问道:“之后呢?”
沈天德似乎也回到了当年那热血沸腾的年代,眼中亮起了光彩,接着说道:“之后?须弥天只是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善哉!’,便转身缓缓离开了。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血魅宫的妖人尽皆胆裂,咱们正道人士里外夹攻,一举灭了血魅宫,救出来了无数同道,这一战,须弥天真正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而这一战后,人们就将那发出夺目金光的一掌叫做‘大光明神掌’,而禅圣须弥天的名字也开始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起来……你的那一掌,依稀让我又看到了那一日的金色光华!”
道莲吁出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不过,在那之后,禅圣便不常于江湖之上行走了么?”
沈天德今日似乎酒足饭饱,趁着酒劲,话匣子也打了开来,只听他说道:“那是自然,一个得道高僧,怎能整日在江湖之上行走,不过,他的三个徒弟却在之后的武林里声名大噪……嗯,准确的说,是两个。”
道莲讶道:“须弥天他有三个弟子,还是两个?”
“是三个。”沈天德得意洋洋的说道:“禅圣须弥天的二弟子释我行,沈某便曾经见过一面。释我行很有其师风范,俨然已是得道高僧的风骨,多年来除魔卫道,在中原武林之中倒也声名显赫,六年前,释我行在云林禅寺开坛讲法,天下僧人云集嵩山,真是蔚为奇观了。”
道莲问道:“释我行……你说他有三个弟子,那么另外两个呢?”
沈天德道:“你别着急,我正要说呢。须弥天的大弟子,法号唤做明来,据说此人做事果决,黑白分明,偏又不拘小节,为人豪爽,江湖上流传他的事迹也是最多,遗憾的是沈某倒不曾见过他,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禅圣须弥天自己以外,唯一会使‘大光明神掌’之人。”
道莲大讶道:“你是说普天之下,只有禅圣须弥天和他的大弟子明来,会使这一式掌法?”
“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沈天德接着说道:“据说,‘大光明神掌’乃是须弥天自己参悟了天地大道,肉身成佛之后悟出的一套蕴含天地自然大能的掌法,这一套掌法,凌驾于佛门六十四决之上,成为禅宗僧人心目中的无上神技……不过,明来自七年前便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道莲心道,这个明来会不会与师父无戒禅师有什么关系呢,一时之间却猜想不透,却听沈天德接着说道:“这禅圣的三弟子,就更有意思了,他叫做善无畏,是从西域来的年轻人,而他向禅圣学习的,却只有‘禅’之一字,江湖之上,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道莲张大了口,说道:“你是说,他不会武功?”
“正是如此。”沈天德说道:“这个善无畏当真是个一心求佛之人,抱着个身有通天功夫的师父,居然没有学到任何武功,整日只是跟着师父参禅,沈某倒也当真佩服。”
道莲点了点头,若有所悟的说道:“这个善无畏,才果真是拥有大智慧者,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了?”
沈天德道:“据说在须弥天神秘圆寂之后,他便回西域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哎,不知不觉天已快明了,咱们赶紧休息吧……”
这一夜,道莲不曾入睡,他心中反复琢磨着沈天德的话,若有所思。若是禅圣须弥天有这么多传闻流传于世,为何师父却从不曾向自己提起呢?是要刻意隐瞒什么?这么看来,师父的死肯定是与禅圣有某一方面的关系,禅圣已然圆寂多年,而要想找到进一步的线索,恐怕要从他的这三个弟子中查起了,遗憾的是,这三个弟子竟也是行踪不定,真是一件令人头痛之事。
第二日,三人再度出发,经过了昨夜一番深谈之后,道莲与沈天德倒是亲近不少,令狐雪十分不解,只道这酒可真是神奇,能够让两个男人瞬间变成无话不谈的兄弟。
三人再度向南而行,几日之后,便到达了黄沙河畔,这一路顺着黄沙河行走,三人却发现了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黄沙河畔沿河两岸,无数华夏民工在被迫顶着炎炎烈日工作着,因为黄沙河年年泛滥,蒙元丞相亚莫托便下令整治黄沙河,这个决策本是正确的,但是,蒙元官员一味抓取华夏壮丁,并且一再克扣军粮和饷银,各种食物与淡水供给不足,无数华夏民工死在黄沙河两岸,实是惨不忍睹。
道莲看到,数名蒙元士兵拿着皮鞭,抽打着一名华夏民工,口中骂道:“动作还不快写?你今日还想不想吃饭了?”
那名被抽打的华夏民工衣衫褴褛,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缩在地上,颤抖着叫道:“别打,军爷别打,我马上干便是。”其他华夏民工见状,眼中多了几分恐惧与愤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中的锄头却抡的更加快了。
令狐雪看不过眼,大声叫道:“喂,你们几个蒙元的狗东西,没看到烈日当头么?为何此时还让人干活,就不怕把人晒死了么?那般用鞭子抽人,我们华夏人是人,不是牲畜!”
那几名蒙元士兵闻言看向这里,其中一个蒙元兵长说道:“哪来的小娘们儿,长的倒标志,这是咱们朝廷的事,跟你们无关,没事的赶紧走!”
令狐雪怒道:“我偏不走,你们这么虐待我们华夏工人,我就是看不过去。”
蒙元兵长见令狐雪服饰华贵,沈天德与道莲也是气质不凡,不敢轻易惹事,语气放缓,说道:“这位小姐,这是上面吩咐下来的,我们也没办法……”
沈天德不发一语,走向那名蒙元兵长,蒙元兵长见状,从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佩刀,口中叫道:“你想造反不成?”
沈天德恍若不闻,直直走向那名蒙元兵长,几个蒙元士兵见状不妙,纷纷拔出佩刀,围了上来,然而沈天德却蓦然消失在原地。
道莲只是听到“当当当当”之声连响,便见到蒙元士兵的刀各个都断成了两截,而沈天德却已回到原地,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
令狐雪笑道:“天德叔叔外号‘飞天狸猫’,身法快如鬼魅,好教这几个蒙元的狗腿子开开眼。”
几个蒙元士兵大惊失色,忙陪笑道:“英雄饶命,咱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误了工期,咱们的脑袋也要搬家啊……”
沈天德说道:“你们的脑袋是脑袋,那些华夏工人的脑袋便不是脑袋了么?放他们走!”
不料旁边的华夏民工却道:“这位大侠,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我们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