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朱厚照面色铁青,一想到他这位皇帝竟然连京城军队调动都被人瞒着,朱厚照便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啪的一声,手中茶杯被朱厚照狠狠的砸在地上,豁然起身怒声道:“他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噗通!
谷大用、杨廷和几人跪伏于地。
好一会儿朱厚照才稍稍收敛了怒火,杨廷和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楚总管危在旦夕,还请陛下即刻调派人马前去保护楚总管。”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道杀机,冷冷道:“朕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不久前楚大伴会向朕求一道调兵谕旨了!”
杨廷和闻言不由的一愣,不过细想一下,这倒也不稀奇,楚毅做事一向稳健,黄淮等人的举动虽然隐秘,但是想要瞒过东厂的眼线,说实话杨廷和自己都不信。
甚至杨廷和觉得说不定还会有文武官员前去向楚毅告密。
文武百官的心思太杂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楚毅只怕是早就察觉到了黄淮他们的举动,所以提前一步向天子请了谕旨。
不用说这会儿东厂附近怕是已经埋伏下了大军,就等着黄淮等人自投罗网了。
杨廷和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从始至终,朱厚照只是震怒却没有急着派人去救楚毅了,感情楚毅已经先一步做了安排。
朱厚照在楚毅求调兵谕旨的时候心中有些不解,倒也没有多想,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楚毅要求调兵的谕旨了。
越是如此,朱厚照心中的怒火越重,擅自调动兵马于京城围攻堂堂司礼监总管。
先前刘瑾于府中被人率领兵马强行拿下,当时朱厚照倒是没有太在意,可是现在这些人的举动却是碰触到了朱厚照的底线。
足足四千之多的大军啊,有这么多的人马,在这京城当中,没有一丝防备之下,什么事情怕是都能够做成吧,包括弑君。
“该杀,真是该杀!”
朱厚照怒气冲冲的盯着杨廷和道:“杨卿,你说黄淮等人如此行径要如何处置才是?”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然道:“启禀陛下,黄淮、黄奎等人胆大包天,私自调动军队企图谋杀朝廷重臣,实为大逆不道,依律当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朱厚照眼中寒光闪闪道“抄家灭族?这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吗?他们连京城之中的军队都敢私自调动,朕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所不敢干的。”
杨廷和心中一动道:“陛下若是不解气的话,不若夷灭其三族!”
朱厚照冷冷道:“非诛九族何以正纲法!”
似朱厚照这般性情宽宏之君也为之震怒,喊出诛九族的话来。
历来也只有造反之不可赦之大罪方才会被诛九族,而黄淮等人的举动在朱厚照看来就是与造反无异。
本身朱厚照就是因为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才会从皇宫躲到这豹房中,结果黄淮等人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私自调遣数千兵马围攻东厂,一下子就戳到了朱厚照的敏感点,朱厚照不炸才怪。
谷大用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将茶杯送到朱厚照面前低声道:“陛下,且消消气,相信楚毅那里一定会给陛下出了这一口气的。”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看了杨廷和还有谷大用一眼,然后冲着谷大用道:“谷大伴,你即刻派人前去通知楚大伴,就说朕的旨意,给朕将黄淮等人,九族尽皆下入大牢之中,听候发落。”
朱厚照很少会直接下令,但是这一次朱厚照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哪怕是明知道楚毅肯定不会让他失望,但是朱厚照仍然让谷大用派人给楚毅传话。
这会儿朱厚照对楚毅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有了新的感悟,对于这些人必须要杀,怀恩以柔明显不会让他们感激,反而会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只有以杀伐手段方才能够震慑人心。
想太祖、成祖两代帝王,哪一位不是口含天宪,一言既出,无人敢于违抗,那煌煌帝威可不是靠着施以恩德,而是靠着手中刀杀出来的。
谷大用躬身一礼道:“陛下且放心,奴婢这便派人前去传话于楚毅。”
朱厚照扫了杨廷和一眼,神色柔和了几分道:“杨阁老此番举报有功,朕心甚慰!且随朕在这里等楚大伴的消息吧!”
杨廷和起身落座,同朱厚照一同在这里等待着楚毅的消息。
或许是心理上的错觉,杨廷和坐在那里,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之争,然而仔细去听,却是寂寂无声。
东厂距离豹房并不是太近,黄淮等人感觉数千大军围杀楚毅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过动用火器、大炮之类的,冷兵器交战,即便是喊杀之声,也不可能传到豹房之所在。
却说楚毅带人押着黄淮几人,率领着东厂番子以及韩坤派来的一部分兵马直奔着黄奎府上而去。
黄奎做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虽然说如今五军都督府的权势无法同当初相比,但是那也是正一品的大员,名义上有着统领京畿兵马的权利。
五军都督府与兵部相互制衡,本身是平等的,只可惜土木堡之变,于谦执掌兵部,勋贵战死,五军都督府沦为了兵部附庸。
黄奎本身便是勋贵之家,加之贵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在这京城众多权贵当中,除了极少数显贵的公侯之家,还真的没有几家能够同黄家相比。
黄家府邸自然是位于一片片巍峨的府邸之间,四周皆是权贵之家,两座威武的石狮子立于府门两旁。
一队东厂番子高举火把立于黄府府门之前,马蹄声戛然而止,狼狈无比的黄奎被推了过来。
看着那熟悉无比的家门,黄奎脸色惨白,真的是进一步便是深渊啊。
成功的话,楚毅身死,天子那里随便退出一个替罪羊便罢,然而他们却是失败了,等着他们的便是抄家灭族。
楚毅看着黄奎道:“黄都督,叫门吧!或者说你是想要本督下令破门而入。”
到了这个时候,黄奎只求家眷能够少受羞辱,看了楚毅一眼,倒也干脆,大步上前拍门道:“开门!”
门房听到黄奎的声音自然是第一时间将房门打开,正好看到黄奎那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禁惊呼一声道“老爷,您这是……”
正疑惑黄奎为何如此狼狈呢,结果一队东厂番子直接推开他们涌入府中,门房下意识的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滚出去……”
眼看阻止不得,门房不禁向着黄奎道:“大人,他们……”
一脸颓然的黄奎轻叹一声,这会儿曹少钦上前推了黄奎一把道:“黄都督,走吧,抄家灭族,总要将你这些年贪墨的财物吐出来吧。”
黄奎被推了一个踉跄,至于说那门房听了曹少钦的话,整个人直接便软倒在一旁,两眼呆滞,口中呢喃:“抄家灭族,抄家灭族……”
偌大的黄府原本寂静一片,然而随着东厂番子涌入,顿时一片混乱。
黄家三子黄宝性子暴虐,正享受着侍女的服侍呢,结果房门一脚被踹开,黄宝不禁火冒三丈,光着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冲着几名番子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给本少爷滚出去!”
然而这些东厂番子皆是抄家的老手了,似这般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根本就没有理会黄宝的怒吼,反而是直接拎着锁铐上前在黄宝的怒吼声中将其铐了起来。
黄宝这算是好的,黄家数十口人,平日里仗着黄奎的势力张狂惯了,迷迷糊糊之间被吵醒,自然是大为光火,甚至与东厂番子发生冲突,结果就是被一刀砍死。
东厂之人可不会手下容情,敢于反抗者直接杀了便是。
不过是盏茶功夫,黄府上下数十口男女老少被带到了黄府大院当中,直到这个时候,黄府众人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看到狼狈无比的黄奎的时候,光着屁股的黄宝不禁冲着黄奎叫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
黄奎的妻妾更是哭哭啼啼,看到黄奎的时候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黄奎看到这一幕不禁怒吼一声道:“够了,老爷我落难了,平日里你们跟着老爷也享受了荣华富贵,今日大难临头,也不要怪我!”
做为黄奎的夫人,黄夫人看了看楚毅,再看看四周的东厂番子以及腾襄四卫的士卒,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颤声道:“老爷,你犯了何罪,竟至于此!”
黄奎哈哈大笑道:“老夫私自调动兵马欲杀阉贼为国除害,结果老天不佑,事败被擒……”
黄宝闻言叫道:“父亲你贵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这京城兵马本就归您执掌,不就是私自调派兵马吗,这又有何罪?”
然而如黄宝这般愣头青不清楚私自调动兵马的严重性的人可不多,身为官家子弟,大家还是清楚私自调动兵马的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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