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
男孩子上楼的声音很响,咚咚咚咚,我能想象到他厚底旅游鞋踩在楼梯上扬起的尘屑。
男孩子负了一肩的报纸,清瘦但很精神,他貌似职业化的语言对我说:“你好,我是某某报纸的发行员……”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你们能每天把报纸送上十二楼?要知道这幢楼只有早午晚三个时段有电梯。”
“没问题。”男孩子回答得干脆而坚毅。
“那我先订半个月的,可以吗?”半个月五块钱,不过是听可乐的价格,男孩子却要为他的承诺每天爬楼梯。我猜他不会答应,谁知他回答得比上一次还干脆,“好!”
我淡淡地笑着,我想从今往后,该养成读报的习惯了——男孩子的诚意打动了我,我甚至开始喜欢这样一份从长春“舶来”的报纸。
我是被乒乓的敲打声扰了午觉的,披衣起床,漆黑的楼道,有人在钉报箱。
我说:“小伙子,你好!”
男孩子依然穿着印有“××晚报”字样的红色外套,乌黑的发滴着窗外飘过的雨,见我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啦?”
因为是承重墙,男孩子已经钉歪了六七根钢钉。“用电钻,可以吗?”男孩子征询我。我把双向插头的位置指给他看。
电钻一声响,我就不得不躲到阳台上,那“吱吱哟哟”的声音绝对是噪声。站在阳台上,一面用手捂耳朵一面在想,男孩子每天钉的报箱绝对不止十个八个,如此扰人的声音,他怎么忍下来的?男孩子走后,母亲问我订一份的报纸男孩子能挣多少?我说不知道,但我真心希望男孩子比我这样用笔写字的人挣得多。付出那么多艰辛和汗水,是应该得到回报的。
窗外雨密如织,这场雨隔着多雪的冬天一直下到四月干涸的泥土上,就在几天前,鹅毛雪拂了一身还满,然而也只是几天的工夫呵!雨和雪的界限就分明了。北方的春天就该是这样吧!
男孩子让我看到了北方青年特有的朝气、热情、真诚、坚毅,即使一份最寻常的工作,也是栉风沐雨,永不言败。就像北方的春天,大地返青,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