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只有昭韵的厥语最为流利,于是翻译一职就落在了她头上,跟塔库斯解释这首诗的意思。耗费半天功夫总算说明白了,昭韵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渴死她了。
接下来被抽中的一个哥们要表演喝酒,被军士们齐齐轰下台,馋酒也没有这样浅显直白地讨酒喝的。
冯肃原本在一旁看热闹,不知不觉红绸花落到了他手里,被推上前表演一段击鼓。然而冯肃的表演结束,之前负责击鼓那个小兵不干了。
冯将军打得这么漂亮,他已经被嫌弃了好么…于是冯肃只是表演了一段,接下来击鼓的活归他承包了。
三公主被周边的酒气熏得有些厉害,昭韵便带她出去透透气,吩咐人带了几坛好酒和小菜给还在站岗的兵士们吃,兰瑾抱着橡木凤尾琴跟在二人身后。
“今晚月色不错”顾香寒看着悬挂于浩瀚夜空之上的圆月,心中颇为思念父母,离家数月也不知二老近况如何。
“表姐且看,除了月亮还有别的”昭韵莞尔一笑,抬头仰望天空,仿佛没看到顾香寒眼里闪过的泪光。
顾香寒定睛一看,发现还有许多一闪一闪的星星,心情瞬间变好。此时天空万里无云,一切都很清晰,仿佛整个天空是一块画布,星星是这画布上的点缀。
“表妹,可否借你的凤尾琴一用”顾香寒忽然开口,昭韵没有迟疑地应下来。只见顾香寒接过凤尾琴后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抚琴,一个个音符跃于琴上。
昭韵细细一听便知道了这是什么曲子,《明月光》,倒是很应景。曲过大半,背后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昭韵和顾香寒错愕地回头,从暗处走出两个人来。
“姑娘好琴艺”楚安霖目光灼灼地看向顾香寒,将曲中的细致婉约表现到极致,他也是好乐理之人,听得出她的琴艺更在昭韵之上。
“楚大人过奖”顾香寒站起身向楚安霖微微福身,算是回应。站在一边的塔库斯诚恳地表达自己的听后感“听姑娘这一曲,倒让我想起了已逝的父亲。”
“陛下,楚大人,您二位怎么到这儿来了?”昭韵疑惑地问出声,楚安霖腼腆地笑笑“在下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正巧遇上国王陛下。”
塔库斯无奈地耸耸肩“他们玩的游戏我不大懂,出来转转”三人不约而同露出理解的神情,西厥国王能说汉语,但很多文字并不懂什么意思,加上云州当地有自己的方言,他就更不理解了。
这四人独坐一处吟诗赏月顺道插科打诨,负责诗情画意的是楚安霖和顾香寒,插科打诨的就是对汉语半通不通的塔库斯了,而悲催的昭韵被夹在中间负责翻译。
顾香寒见昭韵翻译得辛苦,刻意换成更为简单和直白的词语,或者说完一句诗词后主动解释是何意思,让塔库斯对她好感倍增。
楚安霖颇为好奇地问道:“杭将军,你的厥语说的真不错,可是学了很长时间吗?”
塔库斯闻言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在地牢里那次初听到你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若不是你的样貌与西厥人差得太远,我都要认错了。”
“这个是习惯成自然,我久随父亲驻守云州,与西厥打交道最多。闲来无事了解些西厥的风土人情,厥语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昭韵含笑作出解释,顺道给自己开脱一把。
“楚大人莫要叫我杭将军了,其实我本身并无官职,只是随父亲在军中历练,此次临时受命查案罢了。”
楚安霖微微一愣,先前他向路知府求证过杭昭韵的身份,却没问及她的官职,随即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杭公子过谦了,待他日立下军功,封将指日可待。”
昭韵淡然地摇摇头“军功是建立在战争之上的,若是可以,宁愿不要封侯拜将。”
战事一起必定生灵涂炭,抛开投入战争的物资、粮食不说,两军交战兵士死伤无数,更遑论手无寸铁的百姓。
其他三人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下感慨不已,顾香寒颇为欣赏地看了昭韵一眼,一个女子难得能有如此胸怀和眼界。
塔库斯左手抚上心口,这在西厥算是起誓“杭昭,你对我塔库斯有救命之恩。我以国王名义允诺,只要我活着,西厥与大周绝不再开战。”
昭韵拱手抱拳“多谢陛下,我们都会尽己所能,维护两国和平。”维系和平远比开战要难得多,开战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而维护和平却是几十年的事情,还要防范两国内部意图挑起战火的举动,更是劳心劳力之事。
“好了,不谈这么深沉的话题了,陛下,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陛下成全。”昭韵话锋一转,楚安霖对于她这生硬转话题的功夫长叹口气,好在西厥国王陛下是个直肠子。
“请说”塔库斯一副静候下文的样子,昭韵狡黠地一笑“陛下回国后,可否让人给我捎几壶葡萄酒?”
顾香寒闻言一窒,暗自腹诽:杭姑娘…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如此光明正大地要吃的,还是要酒喝,这…真的合适么?
塔库斯爽朗地大笑,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没问题,葡萄酒配夜光杯,那滋味才是一绝,我送你一套!”
昭韵笑容真诚“那就多谢了,在下十日后启程返京,届时等陛下平定了西厥之乱,差人送至将军府即可。”
“真是可惜了,半月后云州有一场盛大的诗会,在下还想邀请杭公子一同前往的”楚安霖一脸惋惜地说道,这样的诗会两年举办一次,错过了怪可惜的。
“不巧得很,一个月后是我姨母生辰,父亲尚走不开,便让我与表姐一道去给姨母贺寿。”昭韵说完默默地吐槽自己一把,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塔库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姨母可是钟姑娘的母亲?”他对汉人的辈分还分不大清楚,确认性地又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