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斯站在朱莉面前,这一次他连衣服都没有了,就好像一个完全的片叶不遮身的人。
朱莉侧身,对历史老师说道:“老师,我向孩子们再捐助三枚金龙。”
朱莉扬手,三枚金龙飞到了历史老师的怀里。
她的手劲和准头是个真正的战士!
历史老师也是孤儿院的院长,主管小小鸟儿们的财务,对外接受捐赠。
历史老师忙道谢:“谢谢朱莉小姐,我会在捐赠薄上写上小姐的名字。”
朱莉不置可否,她看着失神的瓦里斯:““瓦里斯大人,明天的御前重臣会议上,你能说几句赞美魔山大人的话么?”
“……呃……如您所愿……小姐!”
“牛奶致病致死已经在河间地发生,王领地也有孩子因为牛奶而死亡,君临城内跳蚤窝里就更多了,穷人家的孩子和老人的命都很不值钱,有时候一枚铜星都不值,最先试毒的总是他们。但我们尊贵的简妮夫人得七神眷顾,得老妪智慧(老妪是七神中的智慧神),发现了把致病牛奶变成健康牛奶的办法,你能在明天的会议上向国王和首相说一声的么?我们夫人希望王领地和君临城的人都能喝上健康的牛奶。”
“非常乐意,小姐。”
“谢谢你,瓦里斯大人,看来我父亲大人的眼光没有看错你,他说你一定会愿意帮忙的。噢,对了,我的父亲大人就是魔山大人。”
朱莉走了。
过了好半天,瓦里斯都一动不动,就好像魂魄被朱莉带走了。
四名老师走到瓦里斯的身边,目光关切。
瓦里斯脸色很不好看,就好像大病初愈的一个很虚弱的人。
“你们好好的罢,我该回去了。”瓦里斯发觉自己所有的计划都突然变得苍白无力,他前来这里的计划也成了一个气泡,被朱莉轻轻一刺,气泡破裂。
四名老师目送瓦里斯脚步蹒跚的离开,他们脸露惊疑之色,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朱莉究竟对瓦里斯说了哪三个人的名字,竟然令瓦里斯大人如此失魂落魄,就好像完全战败的将军。
“瓦里斯大人,明天的御前重臣会议上,你能说几句赞美魔山大人的话么?”
“如您所愿,小姐!”
瓦里斯的耳边,朱莉的话和他的话还在轰轰回响。
“我们尊贵的简妮夫人得七神眷顾,得老妪智慧,发现了把致病牛奶变成健康牛奶的办法,你能在明天的会议上向国王和首相说一声的么?我们夫人希望王领地和君临城的人都能喝上健康的牛奶。”
“非常乐意,小姐。”
*
第二天,御前重臣会议。
首相艾德发现国王劳勃也来了,竟然比他还来得更早一步。
四朝大国师派席尔大学士、财务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御林铁卫队长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公爵、情报大臣八爪蜘蛛瓦里斯——会议室里气氛不同寻常。
这些人都比首相艾德先到一步,就好像是商量好了就只瞒着艾德一人。
*
但其实并不是大家合谋着要早一步来开会,而是艾德在这之前接见了一个来自绝境长城的黑衣人攸伦,攸伦是来君临征兵的,他告诉首相,凯特琳夫人在河间地的十字客栈抓走了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
攸伦警告首相要小心,兰尼斯特的人在君临的不少,西境恶人魔山也没有离开君临,首相艾德要更加小心才是。
这令艾德想起了魔山曾经对他的警告:放手,凛冬将至,白鬼来了。但攸伦征兵官明确表示,他没有听说白鬼来了。
艾德问起威尔、盖瑞、威玛·罗伊斯三个人巡逻的事,魔山说的盖瑞和威玛失踪的事情能和攸伦说的对得上号,艾德的弟弟班扬·史塔克已经出发,去鬼影森林里找盖瑞、威玛。
*
艾德首相在国王的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下,他歉意的向大家点点头。
国王劳勃瞧向瓦里斯,瓦里斯轻轻嗓子。
艾德看向瓦里斯,这个昨晚乔装打扮进入首相塔的情报大臣看起来一夜未睡的样子,精神很不好,脸色也很不好。有点像,失血过多的病人。
艾德清楚记得瓦里斯大人昨晚的情绪并不是今天这样的萎靡。
这个八爪蜘蛛在昨晚当着首相的面精神奕奕的骂国王是一头蠢驴,今天怎么看起来自己更像是一头蠢驴了。
“国王陛下,首相大人,狭海对岸,疯王伊里斯·坦格利安的次子韦赛里斯把自己的妹妹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和多斯拉克人的卓戈·卡奥联姻了,很不幸的消息是,那贱货已经怀上了卓戈·卡奥的孩子。卓戈·卡奥拥有草原上最剽悍的四万骑兵,自从领军以来从无败绩,坦格利安家族的血脉得到了最好的庇护。那孩子将出生,成长,并在母亲和叔叔的教导下,知道他的外公是维斯特洛大陆上的伊利斯·坦格利安国王。”
“那贱货怀孕了!”国王重重一拳捶在议事桌上,声响如雷,“奈德,这事我早警告过你,记得吗?还在北境的荒冢地的时候我就说过,可你不肯听。那好,现在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他们死,母子两个一起死,外加那个笨蛋韦赛里斯。我说得够明白了吧?我要他们全部死。一个有勇气的人,一把锋利的刀。”
艾德的小名叫做奈德,是最亲近的人才会如此称呼他:比如他的妻子凯特琳、临冬城的老奶妈、还有养父琼恩·艾林和国王劳勃。
艾德冷冷说道:“国王陛下,你想谋杀一个怀有身孕的十四岁的孩子和一个还在娘胎里的婴儿?这并不荣誉,假如你真这样做,你将遗臭万年。”
“去你的狗屁荣誉,奈德,我还没盲目到斧头的影子都在脖子上晃了自己还看不到的地步。我要她们母子死,还有韦赛里斯,这就是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反驳!”劳勃大喊,瞪着他最信任的首相大人。
“根本没有什么斧头,”奈德依然稳如山石一样的告诉他的国王:“只有十六年前的陈年旧事,和现在的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瓦里斯那双洒满香粉的手互摸着,“首相大人,难道我会编造假消息来欺骗国王?我的消息来自乔拉·莫尔蒙爵士。首相大人,乔拉可是你亲自放逐到狭海对岸去的,他十分渴望得到国王陛下的赦令呢!”
奈德冷冷地看着太监。“大人,您的消息来源于千里之外的叛徒,也许消息并不可靠。莫尔蒙是个失去了荣誉的北境封臣,一个触犯了法律的罪犯。”
瓦里斯露出假笑:“首相大人,公主怀孕的事绝不会有错。”
“即使没错我们无须害怕,那女孩有可能会流产,有可能生的是女儿,那孩子也有可能夭折,孩子夭折的事情可多了。就算孩子顺利生下来,是个男孩,并一帆风顺的长大,可狭海隔在中间,而多斯拉克人视海水为毒水,一辈子都从不上船。国王陛下,诸位大人,我们用得着害怕吗?就算那孩子今后真的带着兵打过来了,我们也有能力把他们全部赶下大海。”
国王狠狠的灌了口葡萄酒,就好像那酒和他有仇,他瞪着奈德。“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什么也别做,干等恶龙的孽种带着兵马登岸了再说,是吗?”
“劳勃,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连一个还在娘胎里的婴儿都害怕的?”
“七层地狱啊!”国王劳勃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他呼的站起来,环顾议事桌,声音如打雷“怎么,你们都哑巴啦?谁来跟这冻糊涂了的傻瓜讲讲道理啊。北方人真的是一头罕见的犟驴,我真后悔让你来做了我的首相。他吗的!”
蓝礼公爵神情严峻,每次劳勃发怒蓝礼公爵都知道收敛笑容,换上一副法务大臣严肃的嘴脸:“对我来说,这事很简单,韦赛里斯和他妹妹早就该杀掉了。”
“蓝礼大人!”奈德答道,“十六年前,我们在三叉戟河上和雷加的军队决战,今天在座的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爵士一人砍倒了我们十几个优秀的勇士,其中有的是劳勃的最好的朋友,有的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当巴利斯坦被抓住押到我们面前时,已经浑身是伤,眼神就要死亡,我的封臣卢斯·波顿要割了他喉咙,但劳勃说,‘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忠心耿耿、英勇作战而杀他。’劳勃没有杀巴利斯坦,他派人为巴利斯坦疗伤治病,救了他的性命。”他冰冷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国王一眼,“如果今天在场的还是那个劳勃就好了。不管各位意见如何,我反对对丹妮莉丝的谋杀,就算你们做出了决定,我是御前首相,你们休想让我盖章。”
“七层地狱啊,奈德,我是要杀光坦格利安家的人,不是杀一个孕妇和婴儿,我要杀的,叫做坦格利安!”国王咆哮。
“陛下,从前连英勇无敌的雷加王子也根本吓不倒你,可你看看你现在,你现在已经毫无骑士的荣誉,也没有了骑士的勇气和胆量。”
劳勃脸色发紫。“奈德,你这该死的北方人,你真想跟我作对吗?”他伸手拿起肘边的酒壶,却发现是空的,便狠狠摔向地面,一声巨响,“那就滚吧!临冬城的史塔克大人,你他吗的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却胆敢不执行我的命令。那就滚,快滚回临冬城去。你这辈子再也别叫我瞧见你这张臭脸啦,否则……否则我发誓一定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枪上。滚!快快给我滚!”
艾德站起来,环顾一圈御前重臣们,他一句话没有再说,取下胸襟上的国王之手徽章,啪的一声丢在了劳勃的面前,他拉开椅子,大踏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