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萧明庭出了高价替阿续姑娘赎身,直接将一沓银票丢给妈妈,什么东西也没带,当下拉着阿续就要走。绿萝急了,唤道:“姑娘姑娘,等等我啊!”
阿续停下脚步来,回头看她,见绿萝拎着裙子奋力追来,生怕把她落下。阿续心存不忍,如果不带走绿萝,她在花满楼根本生存不下去!阿续扭头看向萧明庭,目光里充满哀求。
此时萧明庭身上没了钱,只好解下自己身上的两枚玉佩道:“还有那个丫头,本将军一并带走了。”
妈妈眉开眼笑,这感情好啊,她们一走,这阿续房里的东西都归她了,上午宁王小世子才送来两箱东西,阿续可什么也没拿走。
当下喜道:“行行行,萧少将军,玉佩您留着,这钱足够了!”
“给了你你就收着,我不缺钱,记得回头把卖身契送来!阿续与你们花满楼再无瓜葛!”萧明庭霸气道,带着阿续和绿萝离开花满楼。
出楼时,阿续忍不住回头望去,粉墙绿瓦的花满楼逐渐在她身后缩小,这个困了她多年的地方,曾经她无数次幻想离开时的情景,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震憾且突然。此刻握着她手的人,年轻而有力,带着她以最霸气最洒脱的方式离开了,仿佛将这些年受到的屈辱一并丢在了花满楼。
他们就这样,丝毫不畏惧世俗的眼光,不在意街上人们差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手牵着手一路前行。
阿续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哪怕日后不能长寿,她也想留住这一刻。
她忍不住笑了,笑声清脆,是萧明庭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言语间都是喜悦。
“萧明庭,谢谢你。”
萧明庭也笑了起来,神采飞扬道:“不必客气,你看小爷怕过谁?”他的内心也充斥着无数喜悦,仿佛是找到了戏文里说的,英雄救美的快感,从此,要护着一个人。
绿萝跟在后边,一边抹泪一边念叨:“这个将军,替我们姑娘赎身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好让我提前收拾收拾东西,这下好了,那么多钱啊首饰什么也没带,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前面两个毫不在乎的人,绿萝抹了一把泪:“算了算了,再挣就是了。”
两个年轻人走到街尾,才放慢了脚步,接下来去哪里?萧明庭有些发愁,假如直接把阿续带回家,那可有他好受的了,想想他父亲严厉批评,还有两个哥哥的轮番教育,还真是让人头疼。
阿续此刻也在想着什么,她才答应了萧老将军离开萧明庭,今天却又这样大张旗鼓的赎身,搞得人尽皆知,如此这样,岂不是辜负了老将军。
她低头不语,有些许的后悔和害怕,离开了花满楼,她能干什么?难不成要厚着脸皮赖萧明庭一辈子吗?人啊果然是不能冲动,开心过了,还是要回到现实里来。
离开了花满楼,无非是从一个绝境到了另一个绝境。
绿萝拉了拉阿续:“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
阿续迷茫的看着萧明庭,无声的询问着。
萧明庭摸摸脑门,咂咂嘴,思索了一下,道:“我带你回萧府吧,总归是要面对的。你别怕我会护着你,我母亲她同情达理,也会照顾你的。”他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松了口气道:“我们家只有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她整日说闷,你刚好可以陪陪她。”
阿续有些无奈的笑了。再通情达理的母亲,会让花满楼的姑娘去陪自己的女儿吗?但她没有反驳,此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她点点头:“听将军的吧。”
说起来,现在萧明庭才是她的买主,就算是去萧家为奴为婢洒水扫地,她也必须去。她能够想象将要面对的周围人对她的议论纷纷和指责,去萧家,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除了仰仗男人的一点怜惜,除了受委屈,她还有什么?
阿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旧不新的衣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的现状,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两人还没到萧府,消息已经传回去了。萧明庭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祖母,带着她的两个儿媳妇已经坐在大厅里等着了。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口中呢喃:“真是造孽啊,造孽啊,我们萧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孙!”
萧明庭的母亲冯氏此刻也头疼的厉害,前不久才向金陵贵族谢家提亲,眼看着两个人合过八字就要连日子都定下来了,萧明庭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替一个妓女赎身,这可怎么办才好?
冯氏一边着急,一边还要劝着老夫人:“母亲别急,明庭从小就明事理,估计是有什么误会!”这样说着,也是安慰自己。
老夫人郑氏长叹:“花满楼的都带回家里来了!还有什么误会啊?”又拿着帕子抹泪:“这些个孙儿里面,明轲,明喆,明盛,还有老二家的明行,明睿,哪一个像他?从小叫我们操碎了心!天天惹麻烦!”
却见最小的明盛和萧家唯一的女孩子明秀着急忙慌的进来。
明秀急着问自己的母亲:“母亲母亲,三堂哥替那种地方的人赎身了?”
二太太莫氏没有言语,摇摇头示意明秀不要再问。
明盛倒是笑嘻嘻的:“不愧是我哥,也太厉害了吧!”
母亲冯氏看他一眼,气道:“这孩子,满口胡说,这有什么厉害的!”
明盛吐吐舌头:“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呗!”,看母亲越发阴沉的脸色,明盛不敢再言。哥哥能这般大胆,还真是厉害,他可是明庭哥哥的忠实拥护者。
却听管家匆匆跑来:“回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三少爷带着那位回来了!”
老夫人直起身子,老泪纵横道:“带明秀回去,不要见那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来:“让老身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把我的孙儿迷的连家也顾不上!”
冯氏也着急探头,有些坐不住了,叫她看见那个花满楼的,定要好好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