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们急急禀报威帝,生怕跑慢一步,清静洲的皇子就会少掉一只鼻子。
对这件事,威帝倒是不以为然。
孩子嘛,又是同龄,玩闹也是常事。
火钿自幼在官中长大,没有同龄的玩伴,如今穆骈来了,说不定能让两人凑个伴。
大人们是这样想的。
故而无论有什么事,都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
长宜礼乐风雅,火钿身穿公主品级的言装,眉目清秀淡雅,馆着时兴的发型。
穆骈却是生长在清静洲那“没规矩”的地方,用长宣的标准来看,活像个要饭的皇子。
两人走在一起,火钿连看都不想正眼看他————她是威帝的弟子,身份尊贵无极,何必陪这个乡下皇子上房揭瓦?
穆骈皇子已经揭了自己宫殿的瓦、大殿的瓦、太医院的瓦:“我说你们长宣人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每天就这么闷着么?喏,我刚提下来的,御膳房上面的瓦,送你...”
她只觉两眼发黑,扭头走回长廊,去书房找师父。
看着在一旁闷闷不乐地磨墨的弟子,长庚星明只会无奈苦笑:“你自幼老成持重,为师只是想,他与你同龄,又爱顽皮,你兴许能高兴些。”
火钿答道:“弟子没什么事情需要不高兴的。”
威帝微微叹息,抱过琵琶倚靠在软垫上,随于拔弄琴弦。
世人都知道,长宣威帝是何等威仪万千的存在,然而闲暇时,他就弄弄花草,挑拔琴弦,或是看徒弟练字。
打下居苏州时,他是年方二十的新帝。
十余年过去,带着长宣铁骑南征北战,那些风沙磨砺去少年的明艳之气,留下如今的长庚星明,在皇官中独守天下。
这个如日中天的帝国没有皇后,中官空县多年,令朝中大臣忧心仲忡。
她午睡时候,穆骈进来了,抓了几只颜色漂亮的天牛。
侍女说,女公子还在睡着,大约快醒了,请皇子稍作休息。
他等在火钿的书房里,熟门熟路找了个琉璃碗,将天牛放了进去。
其实在外面传报时,火钿便已醒了,只是想,现在就这样出去,未免太便宜他了,可要让这讨人厌的皇子多等一会儿才好....
结果,屏风下面动了动,这家伙居然将琉璃碗从屏风下推了进来。
火钿还穿着午睡的素衣,裹着被子,探头去看里面两只天牛乱爬。
那人从屏风外拽拽她的袖子:“快换衣服罢,我们去宫门外玩。”
哪有这样不成体统的....
她从他手里拽回袖子,去换了衣服。
这是穆骈来到长宣的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