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张巨大的床单在空中抖开,如一张降落伞缓缓飘落。
冷衣雪麻木的站在客房的床前,动作尽可能快的把床单抹平到一丝皱纹也没有。然后铺上空气被,更换枕套。
柳领班又指挥她去厕所,擦镜子,换清洁用品,叠毛巾,刷马桶,盖上马桶盖子。在马桶盖子上箍上一圈纸条,纸条上印有“已消毒”的字样。
尽管冷衣雪只上了一个学期这个专业,但清洁客房就这点内容,她也没有白学。打扫完一间单人客房,对新手冷衣雪来说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尽管作为一个新手冷衣雪的手脚已经很快,但还是被柳领班指责,而沈珂和张嫣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冷衣雪做床,清洁厕所,擦灰尘,叠毛巾。
随后,柳领班让其他三个人都回宿舍去,扔给冷衣雪一张万能房门卡,留下她一个人打扫完这一层的所有单人客房,一共是十二间。
干完这些活,已经是下午四点,冷衣雪只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才休息了二十分钟。沈珂和张嫣逛街去了,留下叫王媛依的学姐在睡觉。
她们两个人不在,宿舍变得人能待了。
冷衣雪想喝点水,端着杯子的手不住发抖。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刚来第一天就干这么多活。她靠在墙上,慢慢喝了一口水,呼吸沉重。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憔悴。
冷衣雪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到自己缓过劲来了,同时她闻到一股血腥气。
冷衣雪的鼻子一向十分的灵敏,她使劲吸了一口气,寻找着血腥味来的来源。王媛依还在最里面的一个床上睡觉。
冷衣雪循着味道发现不妙,这血腥味的来源,正是从自己的床上来的。
冷衣雪三步并作两步从梯子爬上自己的床铺。床铺是她上午刚刚收拾干净的,她把被子都盖好,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她站在上铺的梯子上,用力一掀,打开了自己的被子。
果然,血腥味的来源就是床,被子被掀开以后血腥味更加的浓烈。她的被单上被人用血,写下一个大字:
贱
鲜红的贱这个字让冷衣雪想起那晚阿姨喝醉酒的咒骂,那些咒骂在耳边还没有散去,一个“贱”字又出现在她的床单上。
冷衣雪气得发蒙,双脚更加站立不稳。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羞辱,先是阿姨,再是同学。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冷衣雪气得声音发颤,责问:“这是谁干的?”
一边睡觉的王媛依被冷衣雪的叫声惊醒,她躺在床上头也没有抬,头蒙在被子里,说:“你得罪了谁,自己心里没有数吗?鬼吼鬼叫什么?”
不说也知道,就是沈珂和她的狗腿子张嫣。
恶心,冷衣雪哆嗦着扯掉床上的床单。她带着哭腔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神经病啊?管我什么事。”王媛依的大脸从被子里探出投来,“你有毛病吧?十三点。”
愤怒刺激了冷衣雪的精神,她对着王媛依吼叫:“你说谁有病?你为什么不说在我床单上涂上血迹的人有病。”
王媛依一脸鄙夷,没有回冷衣雪的话。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的被人侮辱。
冷衣雪拽着床单冲出了寝室。
这次来实习的同学一共三十多人,只有八个人被分到了客务部门,剩余的二十多个人都被分到餐饮部,沈珂想弄一点血迹还不容易。
餐饮部不知道每天要杀多少只鸡鸭。一点血真的不算什么,以后还有更加恶心的事情在等着冷衣雪。
冷衣雪从寝室里出来,她的寝室在行政楼里。冷衣雪记得经理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五楼,走到五楼的走廊前,她突然停住了。
沈珂的叔叔叫沈宇是客务部的值班经理,而那个带她们实习的柳领班也和沈珂之前就认识的,他们怎么可能为自己主持公道呢。
冷衣雪一想不对,进去也是给自己找骂,就急忙掉转方向打算回去。
没想到,客房部经理室的门打开了,沈宇看见冷衣雪劈头就问:“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
冷衣雪看了一眼沈宇,这个中年男人和沈珂一样长着一张蛮横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转身就要走。
“站住!”沈宇呵斥住她,“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血腥气这么重?那血糊糊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冷衣雪也不得不说,难不成还把这事自己认下来?
她有些激愤,嘴里也乱了语法,“你是,是你。沈珂弄成这样的。她把我的被单弄成这样的,弄得上面都是血,还在上面写字。她就是要害我。”
冷衣雪一向比较沉默寡言,性格内向,在着急辩驳的时候口舌不利索。
客务部的值班经理,沈宇伸出一只骨节粗大的手,制止冷衣雪继续往下说,也许他早就预料到冷衣雪会为自己申辩。
他打断冷衣雪的话:“你都被我抓个现行还要栽赃别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别人弄的?”
冷衣雪刚要张嘴说什么,沈宇又立即打断她,“你说,我是应该相信小珂还是应该相信你?你毫无证据,小珂又为什么那么做?她为什么不涂别人的床单,偏偏往你的床单上弄血迹?”
沈宇说的又是和冷兰差不多的话。
为什么别人都不被欺负,只有你被欺负?
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这样的长辈太多了,被别人欺负了,还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他们都是帮凶,要受害者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就是在替加害者找借口。让被欺凌的人更痛苦,为欺凌别人的人除罪恶。
冷衣雪解释道:“她在学校里就欺负我,你们总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不是欺凌别人的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这个理由你应该问问沈珂!”
冷衣雪愤怒极了,也无奈极了,完全歇斯底里。她没有办法,除了吼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