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周正来到独角兽(Unicorns)酒馆,他没有想到是冷衣雪要见他。
关于冷衣雪,周正知道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人,能够逃离卫兵对“容器”的追捕,这样的女人必然不寻常。
他没有急着找展曜瞳,而是坐在空房间里抽烟,他翘着腿好整以暇的等着展曜瞳来找他。展曜瞳一定会为自己想出去,而无人接应的事情再次找他,他的回答还是一样,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和立场。以往周正觉得展曜瞳出去,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想出去看看。
可是这一次,展曜瞳前后起码要离开十天以上,还不一定能找到。山里的情况谁都说不准,即便能找到,这点散兵游勇能起到什么作用。
对于十年前的事情,三十多岁的周正仍旧记忆犹新。别忘记,这些躲在深山里的人是在严天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被严天打出城去。如今严天在Dawn城经营十年,实力早就今非昔比,就算弄这些人过来有什么用?
周正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路上展曜瞳随时会丢命。即便展曜瞳没有丢命,找到人,那些展父的旧部愿意和他打回来,展曜瞳的胜算依旧很小。最关键的,会破坏十年来一直维持的和平局面。
城外丧尸一直盘踞,城内如果再起波澜,他们连现在这样的生活也维持不下去。
他不是展曜瞳,不能体会展曜瞳失去父母的痛苦,承受恐惧的也不是他。周正不能理解展曜瞳这种从高处坠落后,不得不低人一等的感觉。即便他们是好朋友,是好兄弟,也无法感同身受。
当冷衣雪找到周正的时候,周正面前搁着一只很大的啤酒杯子,半躺着抽烟。他在抽一种很粗的烟草,像是雪茄烟。
冷衣雪坐在周正对面,尽量不碰到周正穿着长筒软靴的腿。她不喜欢周正,不喜欢在烟酒的浓烈气味中和人谈话,更不喜欢周正打量她那双眼睛,发出慑人的精光。
“平民之上是卫兵,卫兵之上是卫队长。卫队长管理着安全城十七个区域的某块。那卫队长之上,城主之下又是什么呢?”她知道不该这样混合着问。
在冷衣雪的现实世界中,部队和行政机构是分开的。但是在这个World,军政似乎都是城主一把抓在手里。与其说是城主,更像是一个城的土皇帝。
“是议员,有一个议会,平时开会制定法律,仲裁平民是否有罪。不过,那里面都是一些老眼昏花的老糊涂,城主的应声虫。”周正锐利地盯着冷衣雪。
Dawn城是五大城中规模最小的,所以结构也是最简单的。从高到底是城主、议员、卫队长。其他城的领导者的构建有所区别,但大体上是相同的。
“那议员从哪里来的?”冷衣雪又问。
“十名议会的议员从新贵族中产生。而新贵族就是末世以来发展起来的各大世家。”周正露出一些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虽然这么说,但冷衣雪话题不转,“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当上议员吗?”
“不能。我不是新贵族出生,当一个卫队长已经到头。”周正往后一仰,他想看看冷衣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换一个城主呢?”
周正惊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有这么大惊小怪的吗?酒馆里面搞集会,为的不就是争取应有的权利。”冷衣雪回想起那天自己想要参加机会,展曜瞳和周正都不同意。
“你说这种话不要连累我。”周正抬起严肃的脸。
“你就没有想过,不再寄于人下。”冷衣雪看周正的脸色不善,急急说出这些话。
“出去。”周正命令到。
“可是......”冷衣雪没想到刚开一个头,周正会这么反感。
周正拉长了脸,非常不悦地说:“没有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和谈这个?出去。出去。”
冷衣雪不甘心,还想往下说。周正霍然立起,逼近冷衣雪,不满意地说:“出去。”
冷衣雪只能悻悻的走出去,看样子她再不出去周正就会把她扔出去。周正在她身后“砰”关上门。
冷衣雪站在二楼的走道里,以她所见,周正并非没有这个心思,而是觉得没必要和她谈这个。
有了困难周正也许会帮她,但不代表冷衣雪就可以和他坐下来谈论这些。
很多男人都和周正一样,他们绝非坏人,但觉得女人没有这个资格来谈论权利诉求,即便他们极度同情“容器”的遭遇。
一个女人是不够格来谈论这些的。她们要安分、要忍耐,等着男人去救,需要表现的非常柔弱,需要男人去保护她,才是他们眼中的好女人。
冷衣雪站在走廊里,回忆刚才周正的眼神,她之前见过几次周正都在非常时期。今天这一次是在安全的环境下,周正的眼光变得贪婪,让冷衣雪很不舒服。他的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自己,好像要透过自己的衣服看穿了自己。
冷衣雪到这个World以来,见过的只是小孩子,要么就是忙着追赶她的卫兵,成年男人除了展曜瞳,仅仅见过周正。
冷衣雪不知道周正只是多看了她几眼,他已经相当的克制,若是让其他男人看见女人,非把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Dawn城的男人,或像周正这样不听话的卫兵,或者底层的男人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女人了。这就是为什么展曜瞳总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原因,男人在某些方面会和野兽一样可怕。不可能人人都和展曜瞳一样是君子。
事实上,人们对于能够进入关着“容器”集中营的男人是很羡慕的,巴不得城主看中自己也允许自己进去。人们的思维总是非常的混乱复杂,掺合了很多欲望。
在走廊上停留了一会,冷衣雪觉得还是先回去。没想到自己在周正那里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周正连两句话都不让自己说完,就急着轰自己走。
冷衣雪觉得心里不舒坦,她知道展曜瞳不会因为此事笑话她,可她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