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一轮红日在东方喷薄而出,将世界染成一片绚烂夺目的颜色。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而坐,发现自己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的布条,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而昨日全身上下的那种疼痛感已然消失无踪,伤口处隐隐传来一丝丝清凉之感,似乎是有人为他涂上了药。他眼一扫四周,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这是一间极为清雅的小竹屋,陈设虽简单,用具倒也齐全。床的另一侧摆着一张梳妆桌,桌上摆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想来这个屋子的女主人是极其爱美的。
他站了起来,想要往窗边走去。
“哎呀,你醒了。”甜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懒懒的回眸,逆光中,一个纤细清丽的身影跌入他的眼帘,少女手上端着托盘,一脸笑意的望着他。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宜活动,快给我回到床上躺着去。”心蓝三两步便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双手叉腰的盯着他。
“昨夜多亏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就此告别,以免连累姑娘。”说罢他便转身欲走。
心蓝一个转身,拦在了他的面前:“你敢。”凝眸想了一会儿,便从腰中掏出了一包药粉,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敢走,我就把这‘听话粉’喂给你吃。”
十三郎的神色冷了下来。
心蓝后退一步,扬起俏丽的脸蛋:“哼,我知道你武功很高,但现在你受了重伤,这里又是我的地盘,而我呢,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但用毒你绝对比不上我。”
她绝对是个小魔女。十三郎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好听她的了,否则她真的有可能让他大半夜里出去唱情歌。
心蓝心满意足的端起药碗走到他身边坐下,熟练的用勺子在汤药里转了几圈,舀起小半勺汤吹了吹,往他的嘴边送去,另一只手则拖着碗接在勺子下面。
十三郎微微蹙起了眉,偏过头去。他在江湖上号称无情杀手,何时被一个小姑娘威胁过,还被她喂药。
心蓝的脸上升起了一丝不悦,她蹙眉道:“你是想吃‘听话粉’了?”
他略一沉吟,张口喝下了她喂的那口药。心蓝吃吃的笑了,一勺一勺的接着喂。
“我可以自己来。”
“不要,我就喜欢喂。”她咯咯的笑着,“你这人真是,这药我可是用我养了几年的那只大蝎子作药引的,不仅能治伤还可以提升功力,你还不喝,很多人想喝还喝不到呢。”
蝎子?他一口药呛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放下药碗,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了墙上的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独眼的老人,站在山中,正俯身踩着药草。他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的问道:“心蓝,你一个人住吗?”
她点点头,清眸中满是笑意:“嗯,我本来还有一个师父的,可惜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你的师父是不是号称‘鬼医’?”
“是啊,你认识她?”
“呵,江湖上谁不认识她?脾气最古怪的大夫,救死不救活,也难怪她的徒弟脾气也这么怪。”
“什么?你骂我师父!你还骂我!”少女气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最后伸手在他的脑袋上使劲的拍了一下。
“你……居然敢拍我的头!”他气得也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却因为动作过猛而扯到了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立刻传遍了全身,他疼的不禁又坐回了床上。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心蓝见他疼的眉头都拧起了一个疙瘩,语气不禁柔了下来,“扯到伤口了吧,叫你别动的嘛。”
“你还有脸说,都是因为你。”他气得撇过脸去。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谁让你说我和我师父脾气古怪的来着?来,让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说罢便要去扯他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他戒备的望着她。
她狡猾的一笑:“你说我干什么呢?”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却吃吃的笑了起来,拍着手道:“你脸红了,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害羞,真是有趣。”
“你……”十三郎无语气结。
“好了,不逗你了。”她伸手去解他的衣衫和绷带。
他浑身僵硬,怔怔的望着她,被她冰凉的指尖触过的地方传来阵阵酥麻,引得全身一阵战栗。她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而认真,仔细的为他处理着伤口,清洗、涂药、抱扎,一气呵成,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极尽温柔。他凝眸望着她,望着望着,竟似痴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