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敢以此般语气与君凰说话的没有几人。
自打君凰一出现便吓得缩成一团的郑轻盈再次意识到,千流云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不得不说君凰果然凶名在外,这番方一现身,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郑轻盈,她便被吓得如此。
看千流云不顺眼归不顺眼,发生这样的事君凰却不会不闻不问。说到底这是在君临皇宫中,丢的是君临的人。
面色微凛,赤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眸光淡淡扫向蜷缩在地的郑轻盈,还未开口,郑轻盈便强撑着爬起来跪地,全身哆嗦,声音颤抖,“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未置一言便将人吓成如此模样,千流云不由多看君凰两眼。看来君凰在君临的威慑力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旁人总说,他在禾术的地位与君凰在君临相当,如今看来却不尽然。他在禾术不会一现身便将人吓成这般模样。
顾月卿微微拧眉,“秋灵,去将郑大人和郑夫人请来,既然不愿安稳过活,本宫便成全他们。”
本想着杀鸡儆猴便可,没想到郑家人竟如此不知进退。她如今是摄政王妃,断不会容许这般有损君临颜面的事发生,更况郑轻盈冒犯的对象还是禾术丞相。
她无心禾术权势,却到底在禾术占有些地位,禾术能有如今,她也出过一份力,自不允许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出来冒犯。
郑轻盈一听,震惊得瞪大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求饶,“王妃……王妃,都是臣女的错,求您高抬贵手……”
她这哭喊声委实烦人,君凰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朝她挥去,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周遭便安静下来。
郑轻盈本在千流云那一掌下受了不轻的伤,这番都是强撑着才爬起来跪地。声音发不出,也无法站起来,只能一个劲的磕头,眼底布满惊恐。
却无一人再管她。
要说这里,稍微有些同情心的也唯有周茯苓,偏生郑轻盈适才的话将她得罪了彻底,此时自是无人会可怜她。
她安静了,他们便顾自说着自己的。
顾月卿看向千流云,“以你的武功,当不该被这种人跟踪还不知。”
千流云不自然的笑笑,“一时大意。”
他适才哪里有闲心去顾及其他?若放在平日里,别说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便是武功稍微高些的人跟踪,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觉察。
“便是一时大意,也该快些将人解决,竟还叫其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若此番来的不是本宫与王爷,而是旁人,她口中之言若传出,岂非损了茯苓郡主的名声?”
传言这种东西,不管是真是假,一旦传出,假的也会说成真的。
顾月卿不多管闲事,但既然她曾看在君黛和周子御的面上帮过周茯苓一回,自不愿看到她的名声有损。
再则她将来是要嫁到禾术,她的名声若坏了,禾术也会跟着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此事确是我的失误。”千流云诚恳道。
实则若非身在君临,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如此冒犯他的人怕是早已死在他掌下。
他想着便是再闹也应在可控范围,万万没想到君临竟有如此泼妇一般的贵女,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周茯苓虽不知顾月卿与千流云怎会相识,且从此番相处状态来看,两人还是十分熟识的模样。
她不知,也不关心,只是听完顾月卿这番话,她还是开口道:“王妃切莫责怪千丞相,千丞相也不知郑小姐竟是如此胡搅蛮缠之人。说来也怪我,郑小姐对我本就存着敌意,这番也是针对我而来,千丞相是被我连累了。”
她这番是维护他。
千流云听得心里一暖,却不赞同她的话,“如何是被你连累?这女子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分明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难道他的眼光有这般差?也不知这郑轻盈是哪里来的自信。
郑轻盈见求饶无门,便不再磕头,眼底的惊惶却半分未散。
她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完了。
没一会儿,秋灵将郑天坤夫妇领了来,与他们一道过来的还有君黛孙扶苏周予夫周子御等人。
几人都不傻,秋灵突然回去请人,加之郑轻盈不在殿中,一番联想后便大抵能猜到发生了何事。
郑天坤一过来看到跪地张嘴说着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唇角有少许血迹面色灰白的郑轻盈,再看到站在那里的君凰等人,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完了,完了,他彻底完了。
“王……王……王爷……”
“郑大人好大的能耐,教养出来的女儿连使臣和郡主都敢辱骂,将君临的脸都丢到了使臣面前。”
语气无波,却莫名骇人。
“王……王爷恕……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
郑夫人也跪在旁边,哆嗦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这可是摄政王,既是他亲自过问此事,他们郑家哪里还有活路?
她刚收买一个宫女,正要在周茯苓的酒水中加些料,好让她当众丢人,尚未寻到人帮着算计千流云便被秋灵请了来。
还说什么算计人,如今能否保住性命都还未可知。
郑天坤比郑夫人更知道君凰的可怕,他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倒是郑夫人,她不想死,还想做些挣扎。
头几乎垂到地面,“敢……敢问王爷,不……不知小女是……是如何冒犯了千丞相和茯苓郡主?”
“你给我闭嘴!”君凰未说什么,倒是郑天坤最先怒斥。
心下更是恐惧,“王爷恕罪,贱内见识浅薄未见过什么世面,说话没有分寸。”
莫要说女儿当真有错,便是无错,摄政王说有错便是有错,哪里还能容许他们去盘问?
死尚且如此可怕,更况生不如死!
摄政王惩罚犯人的手段有的是,他不想最后落得比慕家更惨的下场,现下也唯有在心里祈祷摄政王能从轻处罚。
这愚蠢的妇人竟敢去盘问摄政王缘由!简直是嫌死得不够快!
依照君凰的脾性,他自来做事随心所欲,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这才落得一个嗜血残忍的名声。
别人惧他也敬他,却不会理解他。
顾月卿不愿看到他分明占理却被人说成手段狠辣,她要叫人知晓,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缘由的,不是旁人看到的那样以权压人。
“既是想知你们女儿因何冒犯千丞相和茯苓郡主,本宫成全你们便是。”语罢吩咐:“翟侍卫,解了郑轻盈的穴道。”
翟耀应声上前,“是,王妃。”
捡起两颗石子往郑轻盈身上一扔,哑穴得解,郑轻盈终于能出声:“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臣女当真未曾冒犯千丞相和茯苓……郡主啊!”
“千丞相与茯苓郡主分明早前便相识,今日这一场宴会不过是个过场,所有人都被他们骗了!适才臣女偶然撞见千丞相和茯苓郡主在此私相授受。他二人的私情被臣女撞破,欲要将臣女灭口,请摄政王明察!”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这就是。
可笑郑轻盈还以为她摆了他们一道。
君黛面色尤其难看,“私相授受?流云和茯苓两人单独出来说话分明是得皇上允准的,殿中上百人亲眼所见,到了你这里如何就成了私相授受?至于你说的他们原就相识,本宫与流云的母亲是至交好友,流云曾登京博侯府的门拜访过,此事君都百姓知晓的有不少,他们原就相识有何奇怪?”
“郑家姑娘莫不是见不得本宫的女儿在画作上胜你一筹,故此污蔑?莫不是本宫与人太过和善,便以为本宫是软柿子好拿捏?竟是连本宫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也敢如此污蔑!也未免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撞破私情?适才皇上便当着众人的面允下这门婚事,流云与茯苓如今是未婚夫妻,便是有些亲近的举止也是人之常情,竟被说成私情!这桩婚事说小了是我们周家与千家的亲事,说大就是两国联姻。郑家姑娘这番话若是传出,茯苓的名声有损事小,倘若破坏两国友邦,郑家姑娘可能扛起这个罪责?”
君黛一番话让郑家三人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