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用尺子量过的话,那么就会惊异的发现一个事实:天灵脉者对肉体凡胎之人的掌控能力、竟然已经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这刀疤男被刘半仙的‘一拉一蹬’之后、身形凌空跃起、‘吊飞’在半空之中;不过,刘半仙显然是已经手下留情、没有调动内息、破坏刀疤男体内的奇经八脉;所以在半空之中的刀疤男、硬是凭着自己强大的腰腹之力、重新调整好了身形重心、以一个不至于太过狼狈的姿势、堪堪落稳于地面之上。
不过,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都发现了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这刀疤男如今站立的位置、与方才他被沈归一脚踹飞、滚落在地的位置、简直是分毫不差!就连方才他滴落在地上的血迹、都还未来得及全部渗入泥土之中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别瞧刘半仙一招一式之间并不迅捷如风、也称不上何等的势大力沉、就连旁边那些从未练过武艺的平头百姓们、都能看得一个清清楚楚;但就是这般举重若轻的做派、才更让刀疤男感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心寒!
方才他那固定着自己的双臂、一推一送的招式、很像是从‘南拳五大家’之中的‘洪拳‘演变而来的。只不过洪拳的‘拉箭锤’,是一手拉人、另一手击敌;而这刘半仙的招法、是双手拉人、单脚‘送’人罢了。
所以,这刘半仙不但看透了自己的拳路、竟然还能用同宗同源的招式,把自己轻而易举的击败;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清楚自己与对方存在着多大差距的话、那这刀疤男也就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几十年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是卢泰不自量力了。如今以交手的结果来看、卢某已是两阵皆败;如此一来,自然也该履行赌约……那么这些李家人,就全部交由沈兄处理了,是生是死卢某一概不问;而三日之内,卢某也会率领所有谛听的明暗哨探一并离开幽北三路、在没得到贵师徒二人的允许之前、也永世不再会再踏入幽北三路半步。”
这刀疤男卢泰、不愧是言出必行的江湖儿女!真是既赌的起、也输得起。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这沈归的内息虽然比自己强出许多、但却根本不懂应该如何运用、那一阵只是输在了自己身上、而并非是双方实力有巨大差距;而这位不修边幅的老者,并没露出真实本领、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自己。以自己的能力看来、这位老者的境界、显然已经不是凡人能够触摸的那般层次。
可沈归听到他这番话、却显得有些不大高兴:
“卢兄可不要避重就轻、偷换概念啊!我们明明赌的是你们谛听不再做那‘阿芙蓉膏’的生意;如今你一走了之、就算作履行赌约的话、若是你们谛听再换别人前来接头、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吗?”
卢泰即便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对于沈归的那一场败绩终究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如今一听沈归这番话、也是硬起了一张脸庞、语气阴冷地说道:
“南康广陵的谛听组织、势力庞大爪牙众多、眼线也早已遍布华禹大陆的每个角落之中、又岂是我区区卢泰能够做的了主的?我十分感谢你能如此看得起卢某、但可惜的是、我最多也就能保证自己抽身事外;而组织生意上的事、还轮不到我来做主!”
“可你明明……”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沈归啊沈归,我也不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前有黄鹂死无全尸、这次我又铩羽而归在后、想来组织也会重新衡量这笔生意之中的成败得失。别怪卢某自大、但在谛听之中、能比在下更加出色之人、本就是凤毛菱角;如今卢某都无功而返、那么他们就算再派别人前来、也定然讨不回什么便宜啊!我们谛听虽然什么生意都做、但与赔本的买卖、却从来沾不上边。坦白地说,你们这幽北三路虽然地方不大、但还真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浑水啊……”
沈归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毕竟以谛听中人的做事风格来看、他们这些人的思路、与沈归‘前世’之人的思路极为相似——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心只知向‘钱’看的‘专业商人’。既然明知道已经讨不到任何便宜去、又何必还要‘追加投资’呢?毕竟培养这些杀手死士、价码也绝不会低到哪去啊!
“好吧,既然卢兄你如此痛快、那么沈某也就不好再强人所难了。你只要撤走隐没在幽北三路所有的谛听中人、那么便算作你履行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倒也不需要‘三日’这么精准的时效、既然卢兄行事如此光明磊落、沈某自然也能信得过你。至于说沈某的心中疑惑嘛……倒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之间、毕竟眼前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等什么时候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去向卢兄请教的。”
这叫做卢泰的谛听刀疤男,还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此时见事情已经谈妥、便朝着刘半仙抱拳施礼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送走了煞神、接下来自然就是东幽李家的家事了。既然是谈论家事、那么还是外人的沈归根本就插不上嘴。于是他朝着李乐安努了努嘴、便重新坐回了刘半仙身边。
“李皋!你个大逆不道的‘反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还未等李乐安这个本家开口责问、李三林便先行跳出了队列之中、伸手点指把自己从小养大的亲爷爷、‘正气凛然’的责问道!
若是一般的‘亲属关系’、面对前途生死之类的人生抉择、,做出这等‘大义灭亲’的选择、也还是人之常情;不过如今李三林‘灭’的可是至亲血脉,竟然也能狠得下这份心来、与那‘不忠不孝’的亲爷爷划清界限、站在‘道义’与‘公理’的一边,还真称得上是‘狼心狗肺’的标准典范了。
其实在李皋回头‘确认’之时、李三林便已经打算要‘卖爷求荣’了;而他让李皋生出误会的‘面色凝重、拼命点头’、其实却是想告诉李皋:爷爷,如今您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可孙儿我还非常年轻啊!您索性就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给孙儿我留下一条光明的未来吧!
做出这等抉择的李三林,心中自然是‘万分纠结’,所以才会‘面色凝重’;而不住点头呢,则是想要鼓励李皋、想让他能够横下一条心来,仿照‘壮士扼腕’、弃‘老车’而保‘主帅’。
不过那‘壮士扼腕’的典故、断的也是人家自己的手腕啊!
李乐安虽然不喜欢参与到这些家族争斗当中、但并不代表她不明白其中的肮脏与龌龊之处。如今面对这位自作聪明的李三林,她也是半点好感都生不出来。在李乐安看来,凡是能够行出‘大义灭亲’之事的人、无论他所做的事看起来有如何光明伟大、理由有多么高尚正直、终究都不能称之为‘人’。
人,最基本的一个标准,便是要有‘人性’;否则的话,与山林之间的野兽又有何异呢?
“李三林啊李三林,你这般大义灭亲的义举、还当真是光明磊落的紧呐!”
“三林既然身为李家子孙、理当如此!”
李乐安不阴不阳地夸了一句李三林、可人家李大少爷、却根本没往别处去想,就这样理直气壮的,当成好话给听了去!
如此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行为,其实也难怪李三林本人。毕竟他从小便是李家外戚之中的‘未来之星’,那些大荒城的百姓与同辈中人、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又有谁敢跟他‘正话反说’呢?
他如今的回答、反倒把李乐安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把沈归逗的是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别看这李三林无才无德、寡廉鲜耻、可人家这张脸皮,还当真是厚实的很呐!
被堵住了‘肺管子’的李乐安也不再理他,而是环视了四周的李家外戚、轻咳了两声,用她那婉如黄莺出谷般的动人嗓音,发布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道族令:
“诸位李家子弟、我是家主李登的膝下独女李乐安。这一次,我是替父回乡‘省亲’、顺带着也处理一些族中之事。此事的前因后果,想必大家已经听了个清清楚楚,乐安也就不再另行赘述了,我只说处理结果。而诸位高贤若是对我提出的处理方式,有不同意见的话、也可以写上一封族信送至奉京城的丞相府、搬请一道家主令;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按照我决定的处理方式行事!
说到这里,李乐安扫视了一下李家外戚的队伍,而后又重点看向了那四位外戚长老。
“理当如此!”、“一切听凭大小姐处置。”、“大小姐您就直说吧,我们自当依令行事。”、“谁若是敢用这等家中小事去打扰相爷治国、老夫第一个就不答应!”
李乐安心中冷笑地看着这四位族中长老:别看他们如今满面诚恳、但李乐安不问自知、李皋这次‘造反’、分明也有这些人在背后怂恿的‘功劳’。别看他们如今都是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倘若这次败的是本家、那他们父女的尸体、肯定也会沦为他们的盘中之餐。
“好,既然各位族中耄老没有不同意见,乐安也就越俎代庖、替父行使族长权利!”
说完之后,李乐安闭目半晌、再睁开双眼之时、双眼俱是一片冷冽严酷之色:
“李家外门大长老,李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