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觉得这一刻在他面前表现的太难堪了，可就是忍不住。
或许女人再怎么坚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天生脆弱的一面总会情不自禁的展现出来。
慕南辰就像宽慰一个孩童一般，一面替她轻拂着眼角不断溢出的泪珠，一面暖声说道：“自从中丘国回来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这样的若瑶可不好，我希望若瑶能够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若瑶感受着他手心里传递出的温暖，听着他这样暖心的话语，心里既感动又矛盾，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她觉得只要和先生心里互相装着对方，那便是最好的，不用再去管其他的。
她甚至认为这一世的自己已经具备了所有和先生厮守在一起的条件，再不必有任何的顾虑，所以她想着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与先生在一起。
从中丘国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那样的幼稚与单纯。
正如那些仙君们所讲，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哪来的勇气去和一位让九洲万泽的神灵们景仰的上君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所奢望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以前没有踏入修行之路，她就已经觉得凡人修仙是件极为困难之事。进了紫薇仙山以后，她更加明白了自己与先生之间的差距。
慕南辰默默的凝视着她，看着她那张阴沉无比的脸颊，显得十分憔悴，想来她这些天过得很是伤情吧。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两人静静相拥着，让周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时不时卷起的微风从身边飘过，袭来阵阵凉意，他的手不觉间将她拽得更紧了些。
“先生，我害怕。”
忽然，若瑶小声对他说道。
慕南辰回道：“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若瑶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向着那旁边的清涧缓缓走去。
走到哪溪涧边，她蹲下身去，望着溪涧中映出的人影发起呆来。
过了许久，她才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从小受人唾弃的凡人，师父见我可怜，将我收入到门下，我没有好好的修习仙法，报答师父恩德也就罢了，竟做起了痴人的大梦，或许我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慕南辰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想来这些日子她不待见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怪柏青掌君手底下的那群掌君和仙将们。
只可惜他不能将事实告诉她，否则她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命运如此悲观。
“若瑶，你不该这样胡思乱想的。”
他也走到溪涧旁，坐到她的身旁，呆呆的望着水中那道俏丽的身影，不觉间竟现出一副温情款款的神态来。
他微微的笑了笑：“你更不该去在意别人的目光是怎样的，我们活着只需要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够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说，她定是可以明白的。
若瑶仍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溪涧之中，连眼皮也不曾跳动一下。
慕南辰觉得她有些动摇了，觉得此刻的若瑶就像是个迷途的小傻瓜，怎么拽也不能将她拽回来。
忽然间，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连忙拉住她的手，他说道：“若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若瑶转过头来，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她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还不等反应过来，早已经消失在了那溪涧旁。
四处郁郁葱葱的，一片春意盎然的气息。周围被挺拔茁壮的古树环绕着，显得有些阴凉。
不远处一幢小木屋在古林中突兀而起，相互映衬着，如同精心设计过一般。
再瞧瞧那木屋，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阵古木的清香。
若瑶自然是识得这里的，她在这里轮回了三世。
她情不自禁的望向石桌旁的那颗参天古树，那自己还是鸟王时栖息的巢穴仍然依稀可见，心中突然莫名的感到有些激动。
她很想上去看看，可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因为她轮回了几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由一只鸟兽修炼成的人形。
慕南辰怕她忘掉这个地方，连忙提醒道：“还记得此处吗？”
“当然。”
她对这里的印象深刻程度可不亚于他，不禁道：“记得当初先生消失的那些日子，和你一起的那位神女姐姐日日守护着我，陪我讲话，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
若瑶所说的神女姐姐，自然指的是步练衣。
慕南辰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很感激心中的这位神女姐姐的，地位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他当然也感念练衣的好，可这并非带若瑶到这里来的意图。
只见她侧过头来，冲他浅浅笑了笑，接着道：“记得先生被兽王吞没掉的那段日子，神女姐姐每日便望着我独自哭泣，我跟着她一起哭，我们都伤心的像个泪人似的，真怕先生就再也回不来了。”
慕南辰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口里念道：“你倒是挺惦记着她。”
若瑶不知他这话何意，又是笑了笑：“倒真是有些想念神女姐姐。”
慕南辰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在这渡灵岛的日子只怕若瑶心里装着的记忆，练衣的分量永远都要多余自己。
而关于小凤的那些记忆，她像是故意藏在心间，绝口不提。
但这一些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要让若瑶重温一遍以前的记忆，让她明白，不管怎样，自己都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现在的她不是最糟糕的，何至于自暴自弃。
他又带着她回了趟东胜帝国的郧京城。
虽然郧京城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可若瑶对这里却是有着难以割舍的记忆。
他们先是去周府走了一遭，周家的宅子又翻新和扩建了，在整个城中显得更加的气派与庄严。
她能够忆起做慕媤时，面对的所有辛酸与无奈，那时候的梓歆可不如现在这样待她好。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糟透了，一心想着完成父亲的使命。若是那时能转变一个想法，从一开始就坚定同先生厮守的想法，结局会是怎样呢？
自然，再去回想这些也没用，面对那样的处境，她觉得慕媤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尽管如此，她总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让她不至于沉沦绝望。
想到这些，她主动提起想去王宫中看看，慕南辰便带着她直接去了慕媤曾经居住的月华宫。
月华宫早已换了主人，陈设装饰都跟着变了样，可慕南辰看着这一切，眼前总是会浮现出当年慕媤的模样。
仿佛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也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慕媤，他总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尽管对慕媤，他已经尽力了，可心里总会觉得亏欠她太多。
他发誓，这一世，不会再让若瑶有着慕媤一样的命运了。
若瑶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下打破了慕南辰的思绪。
慕南辰顺眼望去，见她正呆呆的注视着远处两名清理内宫的宫女，几滴晶莹泪珠早已垂落在了眼角之处。
想来她的黯然神伤必不会是因为那两位宫女的缘故，怕也是想起了慕媤曾经在这深宫之中的点点滴滴。
只不过这里并非是凭吊故人的地方，他连忙拽着她的手，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月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