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哥哥，我好想娘亲。”
一条寸许的青蛇蜿蜒溜过，应彩柔缩着腿，倚在楚归尘的肩上。
楚归尘微笑道：“回忆太久，会伤神。这里虽青山绿水，但终究人烟少见，不宜久留。”
少女默然不语，豆大的眼泪簌簌跌落，打湿了楚归尘的衣衫。
丘畔荒草下，时间渐逝。
“春暖花开，过些日子，哥哥带你回来，好不好？”
应彩柔抽泣道：“你要去哪里？”
楚归尘望着远处的青柳，轻声道：“墨香岛黄鹤楼。”
眼中忽然涌出诧异之色，应彩柔蹙眉道：“那里天骄云集，但路上有许多剪径蟊贼，修为高深，贸然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楚归尘搂着她的小脑袋，道：“你也要去。”
应彩柔摇头道：“不。”
“为什么？”
“我的修为太低了，去了只会拖尘哥的后腿。”
“我不争夺那六千字文《潮鹤集序》。”
“那还去作甚。”
“给你抢机缘啊！”
“......尘哥，我只有结元境。”
“我知道啊。”
“那里最低修为都是府海境，虚空境的都有不少，我去了没有希望啦。”
“我有把握让你夺取这个。”
应彩柔茫然：“《潮鹤集序》是书圣的亲笔，我非儒道修士，于我而言毫无用处的。”
楚归尘对视少女，淡笑道：“此言差矣！领悟一位接近超凡入圣的修士亲笔典籍，可以淬炼精神力，使你的灵魂强度更加稳固。”
应彩柔噘嘴道：“那多乏味枯燥。”
“不让你每天观阅......”
少女眼中流转着水光：“重复参悟天书，苦不堪言。”
“不求甚解就好，前提是别囫囵吞枣，大概的意志还是得理解的。”
应彩柔仿佛不解其意：“我就不。”
楚归尘痛定思痛，也没发现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怯怯地道：“我陪你参悟总行了吧？”
虽然修行讲究个人的心得，独一无二玄妙无比，刻苦研读是悟道修行的不二法门。
见少女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楚归尘从夜明珠里取出云清水。
这是特殊炼制的水液，服用可以增进修为。
倒在一个银色酒樽中，应彩柔捧着饮尽，一滴不剩。
少女迷惘的看着楚归尘：“尘哥，你变得好奇怪，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从哪里偷学来的？”
楚归尘嘴角抽搐，这明明是自己亲手炼制的，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偷来的，真是没天理啊，但显然不能承认真正的缘由。
“偶有一日，我途经路畔一小摊，一位白须飘飞的老者说观我骨骼惊奇，看我有缘，特意赠我一本绝世丹药典籍，于是乎，我就这样了。”
应彩柔惊讶的合不拢嘴，居然还能这样？
“尘哥，你时运太好了吧。”
似是心虚，楚归尘不动声色道：“还好......”
应彩柔轻叹一声，细眉轻蹙，对着高高隆起的土丘呢喃道：“娘，柔儿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尘哥，我回应家了。”
“还回去作甚？”
“十日后，我与张城结秦晋之好，你会来参加喜宴么？”
楚归尘暗呼一声不好：“我忘记说了......已经退掉了城主府的提亲。”
“尘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疼惜我。”
应彩柔觉得城主府有虚空甚至道天境的恐怖存在，她的归尘哥哥再怎么风华绝代，也不能逆天而行，误以为楚归尘是在宽慰她。
楚归尘仔细一琢磨，自己虽然让城主府退婚，但在青天城内，小势力不敢乱嚼城主府的舌根子，大的势力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感兴趣。
当时消息还未传到应府，他就带着应彩柔来到这青天野畔。
楚归尘无可奈何的耸肩道：“回到城内，你便知真假。”
她见楚归尘格外认真，纳闷道：“尘哥，我有些看不透你了。”
楚归尘暗自腹诽，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想看透我？
不过，表面上他依旧一本正经瞎说道：“看不透是正常的，毕竟我有混沌体质，哪怕是归一境的精神力修士都会看的目眩神迷。”
谁知，应彩柔眉头紧蹙：“归一境？”
楚归尘颇为懊恼。
这种境界距离她太遥远，估计都未曾听说过。
整个青天域，很可能连雪海境的精神力修士都难寻。
楚归尘一言揭过：“明日我们就要启程。”
“我要去。”
“这跟你刚才说的，不太一样......”
“不行？”
楚归尘斩钉截铁道：“行！”
青天野畔算得上荒郊野岭，层层叠叠的浮云在天际飘荡，与河面上的水波掩映。
策马奔腾，远离人世繁华。
应彩柔感受着背后楚归尘胸膛的温度，红肿的眼睛紧紧闭上，仔细感触依靠着的独特温存。
少女嘴角噙着浅笑，心底默语：“就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暮时已至。
黄昏的火烧云红彤彤的，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焚烧。
二人。
一剑。
一骏马。
瘦马成为骏马，只需一粒庭春丹。
楚归尘成为楚归尘，只需陨落再重生。
修行之所以称为逆天大道，就是因为逆水行舟，不进则亡。
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不进则退的说法。
强者一怒血流成河，弱者除了匍匐在地求饶，只有死路一条。
邪道修士更加可怕，屠戮苍生不眨眼。
楚归尘的视线被小姑娘的墨发挡住大半，眼中充盈呵护之意。
曾几何时。
能与楚归尘一同乘坐骑的人，唯有霜叶。
“想染指你，得先问过我的剑。”
天真烂漫的女孩，沦为联姻牺牲品，算什么？
普天之大，的确有许许多多的少女不幸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但楚归尘哪里会管？
若是恰逢时机，楚归尘想推翻这种落后思想。
女人与男人地位相同，不应有差异。
男尊女卑？
太落后了，神界已经推行男女平等数万载，人间却还是这等破落陋习。
更遑论，这人是他在意的？
以前，楚归尘不敢断言自己能看懂谁。
但是应彩柔，他敢！
......
......
将应彩柔送至应府，楚归尘独自回到下榻客栈。
“上房。”
在客栈小厮的领路下，找到了房间。
还未进门，悠扬的琴声缥缈而出，传至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