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交杯对饮之时,偏偏有人煞风景地把门推开,青龙和林美材左右没能架得住他,任凭他闯了进来。他一脸焦急,风尘仆仆,显然有事十万火急要禀明,看到木屋里这一幕先是一惊,却并未停下脚步,也不曾像平时一样笑问一句。
“逐浪?”“海将军?”阡和吟儿一后一先站起,见海逐浪前来,大感意外。
“林兄弟,看来今夜之战,还必须你亲自来领。”海将军一身戎装,整装待发。
“出了什么变故?”阡问,他运筹于心的大局,不可能轻易有变。
“恐怕天骄和我们,并不能控制麾下所有兵力,现在已经看出了苗头……”海逐浪面色有异地道出这军情有变。
“怎么会?你们的亲信,连你们的话都不听?”吟儿一愣,就算先前天骄要杀自己、自己要杀天骄,海逐浪等人各自的麾下还能坚定地听从于各自首领,所以李君前、厉风行、柳五津等人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一支军队!
“怪只怪林兄弟和天骄的那出戏,演得实在太逼真……大家都不相信你的死讯是假。”海逐浪说,“作战之前,必须由你亲自去证实。林兄弟,敌人已经开始异动,再耽搁可能会来不及。”
“可是……”青龙还没说完,已经被林美材制止,林美材转头看阡:“我这就帮诸葛其谁,去部署救援落远空。”
“林兄弟和盟主这身打扮,难道是在?”海逐浪一愣,这才意识到适才场面很不该打破。
吟儿随刻将阡的战衣备好,阡也没有犹豫,立即便把新装褪下了。
“你先去,我把这身衣服脱下来之后,再去追你们。”吟儿凑在他耳边狡黠一笑,“不骗你啊,真的很难解开……”
“吟儿,今夜形势多变,为了你和天骄之间不发生新的矛盾节外生枝,可否答应我留在黔灵峰不迈出一步?”阡摇头,认真地对她说。
吟儿一愣,点点头。
“吟儿……还欠吟儿,合卺的酒……”阡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既然这样发生了那便该不遗余力去重新掌控大局。然而怎地这么巧,吟儿昨夜还说,婚礼当夜只要新郎不跑就行了。
当和海将军一样重新袭上一身杀气的时候,林阡却还紧握着吟儿柔若无骨的手不肯放,心里还有千言万语未曾与她述说。
“等你战胜回来,便以十杯罚你。”吟儿笑着,却也眷恋他的怀抱,舍不得放下他温热的手,所以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
海将军又是惊诧又是尴尬,一直涨红着脸不说话,跟在他两人后面下山。
在她送他们走下黔灵峰的路上,阡忽然忆起李君前的嘱托,也知道这几日吟儿和君前皮笑肉不笑,依然心存芥蒂。
“吟儿,我们战胜回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原谅君前。在熔窟、在塔顶,他都不是要杀你,我们所有人的交情被毁,完全是因为小人作祟。”
“真的可以全都归咎于小人?小人的作用,可以这么大吗?”
“吟儿,你应该还记得那万云斗法,同样的一个招式,在不同时间出现的时候威力就不同,我原先不解何故,后来见浓云井中你争我抢,才明白为何——因为每轮争斗之后,退出去的那簇云总要留些残云在战局里,这些残云,留多了,就加强了战局之乱。这些残云,就是些总是除不尽的奸险小人,挑拨离间,无论如何都清理不干净,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却又影响着事态的发展。所以,奸险小人,是足以左右局势的。”
“那……好吧……其实我之所以一见二大爷就冷漠,完全是因为我怕他继续说我祸水命,所以色厉内荏罢了。心里面,早就原谅他了……”
“这样就好。君前一定更乐意听你叫他‘二大爷’的。”
海逐浪一路在他们后面听着,心中默叹,也只有林兄弟,仅凭几句话就把盟主说得心服口服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过了木桥、出了竹林、上了九曲径,一直到了黔灵山的村口,背后是五毒教的万家灯火,面前却等候着一场涉及八方的生死大战。
“林兄弟,盟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今夜会成亲,可是为何今夜躲起来偷偷成亲?用意何在?”海逐浪问。
“这其实是……日后再说。”林阡简短地把海逐浪的疑问堵了回去。
“因为成了亲之后,盟军和林家军就无需分什么彼此了。”吟儿巧笑嫣然,“以后盟军是我娘家,林家军是我婆家,我一样爱。”
“不,该当它们是孩子。盟军是你在娘家生的孩子,林家军是你在婆家生的孩子。”阡微笑说。
“哪有人在娘家生孩子的?这比喻……”吟儿面上一红。
“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林阡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说。一边这么恶狠狠地说,一边偏还疼惜地把自己的披风除下给她披上。
吟儿一愕,听见海逐浪窃笑声,面红耳赤赶紧捶打林阡:“哎呀海逐浪听见啦!”
却不得不在这里分道,吟儿在回头离开的路上,看见今夜繁星灿烂,知道明天一定是个捷报频传的好日子。
林阡和海逐浪目送她离去,这才转身下山。
“盟主这身打扮,还真是成熟得紧,险些被她表象骗了。”海逐浪啧啧称赞,“不错,不错……”
“逐浪,可能要花个几天几夜,我都不能回来。你若有间隙,抽空来黔灵峰看看。”林阡说。
“林兄弟你放心,你不交代我也明白。不过,盟主有魔人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有人马会在山下留守。”海逐浪忍不住叹息,阡对吟儿,哪个可比。
“主公!”“是盟王来了!”“主公真的没有死!”黔灵峰的出口,送来了千军万马,和人心所向。直到这一刻阡和徐辕的眼神交汇,才把这几个月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林阡,今夜是真的回来了。
“觉得失去胜南的联盟,好像就没有条理似的。你一走就各怀鬼胎,回来才有条有理。”柳五津叹息的同时,喜悦拍林阡的肩。他们,都已经失去他快三个月了。
林阡一时百感交集,对盟军与林家军诸将诚恳地说:“林阡非完人,但却愿今天的我,能改正昨天的不足。”说的同时,已与天骄、柳五津等人击掌而握。
听他亲口证实归来,联盟霎时军心大振,自此形势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