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荡,不经意地漾进他已渐渐平静的心湖。
他看了好久,半晌之后,“心素……”
心素仍闭着眼,却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想睡得舒服点,“嗯?”
简庭涛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先睡。”
静谧的湖边,夕阳西下,点点篝火已经燃起,三五成群的人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素睁开眼,她先是眨了眨,接着,她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靠在车窗前,手中还夹着一支烟,她轻轻地道:“庭涛——”
简庭涛回身,脸上的若有所思几乎是瞬间隐去,换上了浅浅的笑,“醒了?肚子饿吗?”
心素摇了摇头,她指向不远处的半地下冰场,“我想去。”
溜冰场内寥寥数人,现在并不是滑冰的好时节。不谙此道的简庭涛坐在场边注视着冰面上的那个人,淡施脂粉马尾辫高高扎起的她,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及黑色七分裤,如风般滑过,衣袂飘飘。她不看他,而是在场内做着各种不同的旋转花式动作,忽而前倾,忽而左右转圈,忽而不断快速滑动,姿势优美,翩若惊鸿。一两对手牵手的小情侣在她身边闲闲溜冰,间或回过头来窃窃私语一番。
简庭涛看着心素显然是刻意的表演,微笑。他的心素,在他面前,也有如此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的一面。
突然间,心素如翩飞蝴蝶般快速滑到他面前,俯下身攀住他的肩头,附着他的耳朵轻轻地道:“生日快乐。”她脚下轻轻一点,旋即滑开,在前方不远处朝他微笑。
他一愕,随即心底一阵浅浅的暖意。
他装作忘了,可她还记得。
晚上,简庭涛跟心素出了电梯,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是洵洵儒雅的关教授和大腹便便的萧珊。关教授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蒲篮。
四个人乍一见面,都是一愣,关教授的眼睛,更是胶在了简庭涛身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厚厚镜片背后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诧异。
萧珊看看情形尴尬,怕出什么意外,连忙开口圆场:“都别站着了,先进去再说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心素一眼。
小客厅里,关教授跟萧珊坐在沙发上,心素坐在餐桌旁,简庭涛一直安坐在她身旁。
一时寂静,就连见惯大场面的简庭涛也没有开口。显然,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启齿。
又静了半晌,还是萧珊说话了:“呃……心素,你爸爸说你爱吃新鲜草莓,特地给你送过来的。”
心素低低应了一声,悄悄睨向自己的老爸。一向在自己老爸面前十分娇纵的她,还从来没这么忐忑心虚过。
是的,她跟简庭涛复合的事情,包括近来发生的所有一切,她还一个字都没跟老爸说。萧珊就要生了,状况百出却逞强站讲台站到肚子阵痛的那一刻,素来不管事的关教授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打电话询问爱女情况和偶尔见见面之外,也还真的没太留意女儿最近的变化。七窍玲珑的萧珊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所以,当关教授猛地看到自己的“前”女婿居然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而且状似亲密的时候,深受震撼之余,现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他开始细细打量这两个人。
心素一直低着头,简庭涛的唇边却一直带着浅浅的刺眼的笑。他一直看着关教授,没有丝毫的局促。
片刻之后,在简庭涛的目光暗示下,聪明无比的萧珊找了个理由催着心素跟她一起进了房间,留下简庭涛单枪匹马对阵关教授。
在宝贝女儿面前无论如何严肃不起来的关教授终于沉下脸,“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看简庭涛始终不顺眼,三年多前,不顾一切拐走了他心爱的女儿,害他伤心了好久。后来,最可恨的是,害心素伤心,害她生病却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女儿跟他和好了,这个人又来纠缠不清蓄意破坏!
有钱又怎样?了不起吗?他祖上还当过宰相呢!车马仆御,照耀京邑,递相夸尚,荣耀无比,还不是如云烟流水消散殆尽。
简庭涛微笑,十分尊敬地道:“爸——”
关教授摆手,“不要这么叫我,我当不起,”他刻意跟他划清界限,“现在,你跟心素已经……”
臭小子!
想当初,跟心素有合法婚姻的时候,贾月铭那么软语温言,那么殷勤上门寒暄,都没让他有机会到跟前叫一声爸,现在还来套磁,休想!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被珍惜弃如敝屣,想来他就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