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又没做什么，只是跟踪听竹而已。”如雨面上都是被夸的羞涩。
“岂止是跟踪，其中艰险我都明白。”慕凌曦感慨的说道。
虽然只是跟踪听竹，但却也不简单，毕竟丞相府后院都由大夫人掌管，晚上出去办事本就不便，更不要说如雨要先将大夫人已经察觉马车夫未死之事先透露给听竹，在趁着听竹给马车夫报信的时候，偷偷跟踪，又要在听竹离开后拦下马车夫。
这一环扣一环，只要如雨有一点疏忽，今日就不可能如此顺利，这么一件大事交给如雨，她已做好失败的准备，却没想到如雨最后竟真的办成了，让她对这丫鬟的能力当真是刮目相看。
“昨夜奴婢也很怕把事情办砸，但只要一想到若没有找到马车夫，今日小姐就要蒙受冤屈，我就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也要将事情办成。”如雨满脸坚定的说。
“真是辛苦你了，所以你今日早些休息，你若累垮了，日后谁来为我办事，一夜而已，睡一觉就过去了。”慕凌曦将话头转了回来。
前世，她竟瞎了眼般，连这么好的丫鬟都看不到，一心只看见如霜，若不是林嬷嬷坚持让如雨跟在她身边，想必前世她会被欺负的更惨。
如雨听到慕凌曦这么说，虽然还不放心，但却不再坚持，屈膝道：“那奴婢今日就回下人房休息了。”
“去吧。”
目送如雨离开后，慕凌曦关上门，拴上门栓，将三盏烛火灭了两盏，与平日入睡时一般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室内光线立时昏暗了下来，只迷迷糊糊看得见人影。
慕凌曦却并没有如她所说那般休息，而是衣着整齐的端坐在圈椅上，静静的等着……
她今日支走如雨，一是为了让劳累的如雨好好休息，二是因为心底的某一个猜测，如雨在此多有不便。
今日自荣寿堂离开之后，她脑海里一直想着轩辕尧临走之前，对她比划的手势三是什么意思，细细思索半响，最终觉得，他所指意思是，半夜三更相见。
若她并无理解出错，今日这一见，她自然不能避开，不论是轩辕尧对她的恩情，还是这相见的用意，显然都不是小事。
但她一闺阁女子，半夜出门相见，显然无这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他来见她。
北安王世子轩辕尧武功高强，上次坠马她就已经见识到了，想必入府，也不是难事。
只是，有何要紧之事，让北安王世子竟然选在这个时间相见呢？
难道是因为太子轩辕弘？
脑中思索半响，终没有思索出答案，索性她也就不再去多想，如今距离三更时分尚早，枯坐着亦是无趣，她起身，走到西次间，那里单独开辟出来一小块，充当她的书房，上面廖廖几本书放在那里，她早已烂熟于心。
随意抽出第二架从左数第五册书籍，拿到手中一看，果然是一本诗经。
她坐回圈椅上，静静翻看。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滴流淌。
“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室内突兀响起一道低沉磁缓的男声，念的正是她刚翻阅到，还未来得及阅读的一首词。
慕凌曦惊的站起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面前已经站着一道昂扬的身躯。
那挺拔的身姿，冷峻如刻的眉眼，正是北安王世子轩辕尧。
他真的来了。
“世，世子是何时到的。”慕凌曦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比起往昔见到轩辕尧时，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此刻的他却浑身气息平缓，若不是他主动出声提醒，他就如旁边的桌案般，让人无法察觉。
轩辕尧漆黑深眸淡淡扫过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迈步走到她的身边，继续念道：“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在她身侧空着的另一张圈椅上安然坐下后，这才缓着声音道：“这是一首怀念亡者的诗词，不知曦儿怀念的是谁？”
曦儿？
慕凌曦听到这个称呼，脑中立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思考了。
“当当当。”
此时，琳琅阁外隐约传来更夫敲更的声音，慕凌曦这才恍惚惊醒。
发现，已经三更天了。
她醒过神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个称呼，重新坐下后，笑着道：“没有思念谁，不过是随意翻看而已。”
说罢，随手将诗经合上，放在了一侧，不再观看。
轩辕尧的深眸在书页封皮上一扫而过，对慕凌曦的表现即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此女子果然聪慧，他不过是在白日临离开前随意提醒了一下，她便能猜到自己晚上三更会来找她，不但支走了守夜的下人，自己更是在室内恭候。
如此观察细微，心思敏捷，让他心生喜悦。
“不知世子深夜拜访，有何事要告知于凌曦。”慕凌曦回过神之后，整个人就恢复了镇定，开始探寻起这次轩辕尧深夜到访的目的。
轩辕尧眸底闪过一丝赞赏，很少有闺阁女子，深夜被人闯入闺房还如此镇定的，眉目也因此舒展了不少，声音低缓了几分道：“无事。”
什么，无事？
慕凌曦瞬间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侧的男子，觉得自己胸口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在轩辕尧来之前，她一直在心里思索，这北安王世子深夜冒着危险进入丞相府，定是有要紧之事想要告知于她，保不齐就是来让她履行之前答应的两个条件的。
甚至她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来找她无事？
好半响，慕凌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再开口说话已经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呐呐道：“那世子为何今日特意来府邸一趟，暗示我三更时分到访呢？”
今日之事，轩辕尧来的太过蹊跷，有两种可能。
一是凑巧，二是他得知二房三房的人针对她，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赶来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