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后,曾经学了一点简单的理发技术。先后帮姑姑、婶婶好多亲友理过发。但从未帮母亲理发。一次帮姨妈理发,姨妈悄悄问我:“小三啊,你对姑姑姨姨都很好,怎么跟你妈就没话说,后娘似的?”一句话勾起了我的眼泪。第一次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疙瘩亮了出来。
姨妈惊讶万分:“你这是天大的误会你妈了呀。生你的时候,是困难时期,你刚生下时像小猫似的,你妈妈一滴奶水也没有,又买不起奶粉,你哇哇地哭,你妈才想将你送人求个活命的。可后来还是舍不得,靠小米粥才养活了你啊!你说你妈盼望你嫁得远远的,那只是一时气话。你妈后来还求算命先生替你想想办法,说你这么犟,嫁得远了,万一受人欺负,她不放心呢。”
哦,原来如此,原来……
一直以来,我只是耿耿于怀母亲曾经未遂的抛弃,只是自私地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看待母亲深沉的爱,只是用一肚子误解、怨气来给母亲制造麻烦,给自己制造灰暗。
我,我试着拨开对母亲的偏见,试着认真地看待母亲。
我想起了我掉进池塘里,是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把我救起。我一脚踩在锄头上,是她奋不顾身地背上我徒步20里赶到县城求医。她曾在烈日暴晒下的麦田里挥汗如雨,也曾累得在白花花的棉花树下酣然入睡。她在绿茵茵的包谷地里风风火火地穿行,在开满槐花的院子里麻利地洗衣做饭。她曾在深夜里不知疲倦地纺线织布,也曾在阳光—F骄傲欣喜地翻晒成卷成卷的亲手织的粗布。她曾拉着沉重的架子车飞快地跑,也曾挑着五颜六色的丝线细细地给我们绣有着蝴蝶的鞋垫。她曾快言快语地跟大家伙开怀说笑,也曾安静细腻地坐在灯下替我们缝衣做袄。她曾扛起上百斤的粮食健步如飞,也曾拿着我轻飘飘的录取通知书手颤如抖,喜极而涕。她表演的秦腔“秦香莲”声情并茂,惟妙惟肖,唱段优美,还有扮演“红灯记”的李铁梅大辫子一甩,就是掌声一片。她曾当选为大队的妇联主任,站在主席台上,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洪亮地讲话,热烈的掌声围绕着她。她曾捧着劳动模范奖状,胸前别着大红花,脸上笑成一朵花。她把充沛的精力倾注在田地里,把饱满的热情操劳在生活里,只为换回我们微薄的口粮和健康的成长……
哦,我的母亲,她一直在为我们操劳着,她一直是爱我的。
第一次为母亲仔细地用心地挑选衣裳、食物、保健品,第一次渴望早点回到母亲身边去。推开院门,看到母亲操劳的身影,看到母亲见到我时惊喜的眼神。我心里一热。但说不出话来。我已经不习惯跟母亲交流,我已经不习惯发出有温度的声音。
我第一次拿起剪刀,帮母亲细细地理发。只是那一头曾经乌黑油亮的长发,而今已经稀疏了.露出了隐隐约约的头皮……
此时,院子里金灿灿的迎春花儿正噼里啪啦地绽放,枝头花儿正闹,春意正浓。此刻,我分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这花绽放在我心灵深处,金灿灿的,热烈而深沉,那是母爱的花朵。其实,它年年都在开放,只是愚钝如我,至今才用心听到。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爱无声,母爱如花。
感恩寄语
母爱如花开花落,悄然无声,暗香流动。又如天上飘撒的花瓣,细细地、绵绵地洒落到人间大地。曾几何时,时光飞逝,年纪渐长。一路走来,沿途的景色不论是旖旎,或者是衰败,都像过眼云烟,从不留意,烦乱的心里总是有莫名的怨气。此时此刻,能抚平我们内心纠结的,唯有那如花般不经意的就进入耳畔的慈母声,深沉而浓烈,清香扑鼻。这才是我们听到的最美丽的旋律。
父亲的画面
文/刘墉
32年了,直到今天,每当我被蚊子叮到,总会想到我那慈祥的父亲,听到啪的一声,也清清晰晰地看见他左臂上被打死的蚊子和殷红的血迹……
人生的旅途上,父亲只陪我度过最初的9年,但在我幼小的记忆中,却留下非常深刻的画面,清晰到即使在32年后的今天,父亲的音容仍仿佛在眼前。我甚至觉得父亲成为我童年的代名词,从他逝去,我就失去了天真的童年。
最早最早,甚至可能是两三岁的记忆中,父亲是我的溜滑梯,每天下班才进门,就伸直双腿,让我一遍又一遍地爬上膝头,再顺着他的腿溜到地下。母亲常怨父亲宠坏了我,没有一条西装裤不被磨得起毛。父亲的怀抱也是可爱的游乐场,尤其是寒冷的冬天,他常把我藏在皮袄宽大的两襟之间,我记得很清楚,那里面有着银白色的长毛,很软,也很暖,尤其是他抱着我来回走动的时候,使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一生中真正有“独子”的感觉,就是在那个时候。
父亲宠我,甚至有些溺爱。他总专诚到衡阳路为我买纯丝汗衫,说这样才不致伤到我幼嫩的肌肤。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突然不再生产这种丝质的内衣。当父亲看着我初次穿上棉质的汗衫时,流露出一片心疼的目光,直问我扎不扎?当时我明明觉得非常舒服,却因为他的眼神,故意装作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母亲一直到今天,还常说我小时候会装,她只要轻轻打我一下,我就抽搐个不停,且装作上不来气的样子,害得父亲跟她大吵。
确实,小时候父亲跟我是一国,这当中甚至连母亲都没有置身之处。我们父子常出去逛街,带回一包又一包的玩具,且在离家半条街外下三轮车,免得母亲说浪费。
傍晚时,父亲更常把我抱上脚踏车前面架着的小藤椅,载我穿过昏黄的暮色和竹林,到萤桥附近的河边钓鱼,我们把电石灯挂在开满姜花的水滨,隔些时在附近用网子一捞,就能捕得不少小虾,再用这些小虾当饵。
我最爱看那月光下,鱼儿挣扎出水的画面,闪闪如同白银打成的鱼儿,扭转着、拍打着,激起一片水花,银粟般飞射。
我也爱夜晚的鱼铃,在淡淡姜花的香气中,随着沁凉的晚风,轻轻叩响。那是风吹过长长的钓丝,加上粼粼水波震动,所发出的吟唱;似乎很近,又像是从遥远的水面传来。尤其当我躲在父亲怀里将睡未睡之际,那幽幽的鱼铃,是催眠的歌声。
当然父亲也是我枕边故事的述说者,只是我从来不曾听过完整的故事。一方面因为我总是很快地人梦,一方面由于他的故事都是从随手看过的武侠小说里摘出的片段。也正因此,在我的童年记忆中,“踏雪无痕”和“浪里白条”,比白雪公主的印象更深刻。
真正的白雪公主,是从父亲买的《儿童乐园》里读到的,那时候还不易买到这种香港出版的图画书,但父亲总会千方百计地弄到。尤其是当我获得小学一年级演讲比赛冠军时,他高兴地从海外买回一大箱立体书,每页翻开都有许多小人和小动物站起来。虽然这些书随着我13岁时的一场火灾烧了,我却始终记得其中的画面。甚至那涂色的方法,也影响了我学生时期的绘画作品。
父亲不擅画,但是很会写字,他常说些“指实掌虚”、“眼观鼻、鼻观心”这类的话,还买了成叠的描红簿子,把着我的小手,一笔一笔地描。直到他逝世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当我练毛笔字,都觉得有个父亲的人影,站在我的身后……
父亲爱票戏,常拿着胡琴,坐在廊下自拉自唱,他最先教我一段苏三起解,后来被母亲说“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怎么教孩子尖声尖气学苏三?”于是改教了大花脸,那词我还记得清楚:
“老虽老,我的须发老,上阵全凭马和刀……”
父亲有我已经是40多岁,但是一直到他51岁过世,头上连一根白发都没有。他的照片至今仍挂在母亲的床头。82岁的老母,常仰着脸,盯着他的照片说“怎么愈看愈不对劲儿!那么年轻,不像丈夫,倒像儿子了!”然后她便总是转过身来对我说:“要不是你爸爸早死,只怕你也成不了气候,不知被宠成了什么样子!”
是的,在我记忆中,不曾听过父亲的半句叱责,也从未见过他不悦的表情。尤其记得有一次蚊子叮他,父亲明明发现了,却一直等到蚊子吸足了血,才打。
母亲说:“看到了还不打?哪儿有这样的人?”
“等它吸饱了,飞不动了,才打得到。”父亲笑着说:“打到了,它才不会再去叮我儿子!”
32年了,直到今天,每当我被蚊子叮到,总会想到我那慈祥的父亲,听到啪的一声,也清清晰晰地看见他左臂上被打死的蚊子和殷红的血迹……
感恩寄语
不知你是否算过,一生中自己能与父母朝夕相处的日子有多久,仔细想想至多不过二十几年。起初,父母留给我们的是一段段录像似的生活,之后我们的生活琐事慢慢的多起来,我们的记忆也被这些事情挤掉了不少,等到再回忆的时候,父母留给我们的恐怕只剩下一张张画面、一个个片段了。而这一张张画面、一个个片段的背后都有一段段感人的故事,每个故事中又都能流露出父母对我们深深的爱。
我们不能留住时间,但是我们可以记录生活,我们可以把父母对我们的爱用心记录下来,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一张张画面,一个个片段失去颜色。
爱,有时不用表白
文/毛毛虫
原来,爱一直都在我身边,只要母亲不善表白,自己没有用心去感受。
我和母亲并不十分亲近,3岁起我一直在奶奶身边长大,比别的小孩少了份疼爱,却一直为自己多了份独立而骄傲。
直到初二时一个落雨的夜晚,自修结束后许多母亲给自己的孩子送来了雨伞,我才忽然感觉到自己生活的世界里少了份关爱——母亲的关爱。于是一直认为自己很幸福的念头在刹那间僵住了、消融了、退去了,一个人等到雨停,才茫然地离开。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莫名的泪水不断涌出,我哭了,是因为这场雨?还是因为一把伞?
以后的日子,一个人孤独地活在缺少关爱的阴影里,少了份欢乐,多了份忧郁。慢慢长大,渐渐成熟,这阴影在我心中滞留到了20岁,黄金般的日子我离开了家,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大城市求学,继续我的孤独梦。
世事变迁,一个人的生活让我真正尝到了什么才是孤独,什么才是没有爱的日子。当我尝尽了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已经是整整一年过去了,一年,我没有和家里联系。
当带着沉重、载着疲惫的我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望见的是母亲慈祥的脸上留下的岁月的印痕,惊喜顿时使我的双眼溢满了泪水,多年的心结就此解开——原来,爱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母亲不善表白,自己没有用心去感受。错过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唤起,我已看不清母亲的脸,泪水一直流到了我心中。
没过多久,又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站台上,注视着母亲晶莹的泪水,我知道里面包含的不只是一个“爱”字。
多年后,一直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工作,东奔西走,却从没感到孤独,也从没忘记母亲的脸。
爱,一直在我身边!
爱,其实不用表白!
感恩寄语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孤独的。从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与一个人结下了一辈子的缘,也许这个人并不能总是与你在一起,也许这个人中途抛弃了你,也许这个人最终离开了你,也许……你都不要怨恨或者感到委屈和孤独,因为这个人时刻惦记着你,这个人的心始终与你在一起,只是她不善于表达或者不便表达,而你不知道或者不理解而已。这个人就是母亲。
生活中并不能事事如意,父母也有自己的苦衷,当他们做出一种选择,放弃一种选择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又何尝不在痛苦呢?我们在享受父母的爱的同时也要给与他们相应的理解。收起那些所谓的抱怨吧,从心底真正的感谢一次你的父母。因为他们将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惠。
父亲
文/澜涛
所有的怨恨、狭隘在那一刻都瓦解碎裂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渴望。我将一块肉夹到父亲的碗里,父亲愣了愣,低下头去吃,我却看到父亲的双肩在不停耸动……
我对父亲有着天生的嫌弃和厌恶。
那是小学一年级的一个夏天,因为突然下雨,我没有带雨具,放学的时候,我看到父亲在校门口等我,就躲在收发室里不出来。透过收发室的窗玻璃,我看到父亲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抱着雨衣,目光在放学的学生中搜寻着,间或向校园里张望着。我在心底恨恨的想,父亲怎么来了呢?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学生在走出校园,雨也越下越大,我注意到父亲的裤子、胳膊都已经被淋湿了,他的身体似乎在打抖,我心里不禁窃喜起来,暗想,这下父亲要回去了吧!可是,我错了,学生已经几乎走尽了,校门外只剩下他一个接学生的家长了,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抖动着。突然,父亲打了一个喷嚏……再没有其他同学走出来,我只好走出收发室,父亲见了我,立刻奔了过来,将手中的雨衣打开,披到我身上,我低着头,就往家的方向走,父亲在后面紧跟着。
风夹着雨,扑打到我的脸上,彻骨的寒意贯穿了我。
每个学生都渴望着上学放学有父母接送,但我却固执的不肯让父亲送我接我。那个晚上,父亲拿出了他的口琴,在阳台上吹了好久。
也许,人在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灾难后,才会有新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