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与迟聿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外头的一行人紧接出现在容华殿。
领头之人是威严肃穆的古涛和一身狼狈的南泽,蒙砚儒雅清俊,面无表情地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猝不及防看到殿中的暗卫尸体和死去的上官盈,脸色皆变!
蒙砚反应最快也最急切,他当先几个大步来到上官盈身前,确定她已死透、回天乏术后,脸上的面皮紧绷起来,心沉入谷底。
古涛和南泽见他怔愣住,便知上官盈没救了,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前者神色冷沉,没想到在发觉言一色根本没落入蒙砚的圈套后,紧接还会面临上官盈离奇身亡的糟糕局面!
后者更多的是好奇凶手是谁,为何杀上官盈!
一而再的出事,让古涛有些焦头烂额,怒火充斥双眼,额角的青筋暴起,“来人,封锁‘无名’宫和春禅寺,追捕可疑人物!再将外头那些昏过去的下人,给本城主弄醒!”
“是!”
蒙砚站起身,看向古涛,“应该是被毒死……”
南泽在殿中仔细察看了一会儿异常痕迹,插话道,“先找个仵作和精通医毒的人来,弄清盈夫人的详细死因,说不定有助于锁定凶手。”
古涛转头吩咐人去照南泽说的做,扫视南泽和蒙砚,想到某种可能后,沉声道,“会不会是不知所踪的言轻!”
南泽目露玩味,“她的确有嫌疑——因为盈夫人设计害她,所以杀了盈夫人报复回来。”
他说罢,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一脸赞赏地感慨道,“谁能想到她除了身法快如风雷,还懂幻术?而且很有造诣,蒙公子一时半刻竟也被她糊弄住了!她可真是让本公子惊喜!”
南泽曾经命人详细地查探过言一色的过往,得来的情报,与他所接触到的真人迥然不同,完全就像两个人。
她莫名拥有绝世武功、莫名成为言家荣誉少主,如今又莫名精通幻术绝学……
这些她不该会的,却矛盾地被她拥有,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蒙砚听见南泽的话,垂下眼睑,心中并不平静。
一个时辰前,他按照与上官盈的约定,在佛堂花园的暗处潜伏,见到言一色出现后,便施展了幻术,意图将她拉入由他主宰的幻境中,任意摆布,摧残她的身心,掌控她的意志,准备套出她心中的秘密来,最后再让她跟几个身染脏病的男人苟合。
蒙砚原本很有把握,胸有成竹,但打脸的是,言一色在最初幻境世界还未形成时,就拿南泽李代桃僵,不仅如此,她竟也懂幻术,蒙蔽了古涛、上官盈的眼睛和感觉,让他们将她错认为是南泽,还愉快地交流上了!
然后,不显山不露水地逃之夭夭!
蒙砚发觉猎物不对时,已经和南泽较量半天了,倒不是他眼神不好,连男女都分不清,而是他早就不知不觉中了言一色的幻术,将南泽认成了她!
蒙砚在察觉真相后,心神巨震,他明白自己这次,马失前蹄,遇到高手了。
而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言一色怎么会幻术!她到底有什么来头!
古涛此时此刻,想起言一色就头疼。
蒙砚在发现跟自己交锋的不是言一色,而是南泽后,及时止损,收了手,他们二人以及古涛,碰了个面,三人一番交流后,明白了一切!
古涛得知之前与他和上官盈闲谈的“南泽”,其实是言一色时,犹如遇上了晴天霹雳,惊骇不已!
以往他和无名都没把她当回事儿,却没想到她深藏不露,竟然懂幻术,同时耍了他、上官盈、南泽和蒙砚!
“城主!那些晕倒在地的人都带来了!”
一个侍卫走进殿内回禀。
古涛回神,神色冰冷威严,厉声喝道,“让他们都进来!”
以刘嬷嬷为首的一众婢女、婆子依序而入,她最先看到殿内地板上血淋淋的上官盈,那副样子一看就是没了声息,她浑身僵硬,少顷,眼中冒出了泪,一下扑了过去,趴在上官盈尸体上嚎啕大哭!
古涛喝止了她,“够了!”
不待他问刘嬷嬷如何会昏倒,她已经抬起悲愤交加的脸,眼中冒着狰狞的恨意,“城主,是神女云姑娘!老奴就是被她打昏的!”
古涛、南泽与蒙砚对视一眼,算不上意外。
……
言一色带着迟聿下了山,正好是饭点,两人没有走多远,寻了一家装潢气派、生意火爆的酒楼走了进去。
一共三层的酒楼,几乎人满为患,但在两人出现后的一盏茶功夫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离开,自动清场!
要问为什么?
迟聿的那张脸!
他的脸在丛京好使,在荒月城更好使,因为他在这里称霸作恶的时间,可比京城要久!
言一色和迟聿并肩站在大堂门口,她看着乌泱泱一群人争先恐后从窗户跑走,时不时能听到‘噗通’落水的声音,可能有的窗户下面是湖,所有人不敢走大门,因为迟聿在这儿堵着呢。
一开始,她觉得挺好笑,可瞧着瞧着,不知为什么,心中发沉。
被人避之唯恐不及,再铁石心肠、不以为意,也痛快不到哪儿去!
她抬头瞧了一眼身边的某人,拉起他的手,往楼上走去,心思通透的吴掌柜,煞白着脸努力镇定,吩咐人准备楼里最顶尖的美酒佳肴,孝敬一两年没出现过的活祖宗!
他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将言一色和迟聿带到了城主的专属雅间!
吴掌柜热情如火,殷勤地端茶倒水,不敢往迟聿身边凑,只能讨好看起来温柔乖巧的言一色。
迟聿一个眼刀子杀过去。
吴掌柜的心漏了一拍,手中的茶险些摔下去,只能保持着九十度弯腰递茶的艰难姿势,小心翼翼去瞧迟聿,笑得比哭还难看,“陛……”
“怎么?话说不利索……没舌头?”
迟聿鸡蛋里挑骨头,阴森森地盯着他。
吴掌柜委屈得快哭了,他才说了一个字,从哪里看出来他不利索了!
“下去罢!”
言一色笑眯眯开口。
吴掌柜迟疑地看向她,你说话管用吗?你能做荒月魔帝的主?别开玩笑了。
“滚!”
迟聿骂了一个字,吴掌柜腿脚快过意识,‘嗖’地溜走了。
迟聿和言一色四目相对。
“你关心孤。”
迟聿说得斩钉截铁,指的是言一色在容华殿将他强行抱走时,小声嘀咕的那句话。
不是真骂,是笑骂,也就是在那一刻,迟聿才觉得,他熟悉的言一色回来了。
他恍惚中都在想,之前对他冷嘲热讽的言一色,只是个噩梦。
言一色两手托腮,呵呵一笑,并不否认,“挺想说你自作多情,但可惜不是!我还没告诉你吧,容华殿外那些趴地上的人,是我干的,她们晕倒前看到了我的脸……我是故意的,知道为什么吗?”
迟聿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沉溺在言一色对他温柔的态度中。
言一色看他似乎状况外,眼角抽了下,两手一摊,叹口气,无奈道,“帮你背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