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户人家的院子里,有株大大的杏树,每次风一吹,那露出墙外的枝条便晃啊晃啊。终于有一天,冒出了几颗小小的杏子,青青的,可爱极了。
我上学骑车经过的时候,总爱回过头,再去看它一眼。
就在那一天,有个女孩转学到了我们班级。
她的名字,叫郑秀晶。
我知道班级里很多男生都在偷偷议论着她,下课后也总是跑到她的座位去打闹。
你推我,我推你,却装作很不经意地撞上。
也许,就是我们这种年纪特有的傻气吧!
课间,我很少和他们一样,出去玩着篮球,我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做着上节课布置下来的作业。
我做作业的速度很快,别人需要一个小时完成的卷子,我一般只要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完成。
在别人眼里,也许我是个很厉害的高手,可是我厉害的只有学习而已。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更羡慕着他们恣意飞扬的笑,无所顾忌的玩,我不喜欢他们叫我班长大人,那样的距离感觉很遥远。
李泰民……
泰民……
喂,你这家伙……
我希望他们也能这样叫着我的名字,像兄弟般地搭着肩,玩着球。
可是,我必须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妈妈甚至已经帮我买来了高中课程要学的那些书本,所以我必须抓紧地学习。
也许是我稍微懂得比大家多了一点,不论是班级里的同学还是另外班级的同桌,都会喜欢在课间跑到我的位子向我请教问题。不管有多忙,我都不会觉得厌烦,因为我发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喜欢,与我遇见的每一个人成为朋友。
遇见,即是缘!
我以为我对每一个人的喜欢都是一样的,就是纯粹的喜欢。可是为什么每次当我对上那双明亮的大眼时,左边的那颗心脏便会快乐而甜甜地跳动着?
我不懂。
可是我喜欢上了,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望那个背影。
我坐在第四组第五排,她坐在第一组第三排。
上课,我是从不会分心的。因为我不懂分心是什么意思,可是渐渐地,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第一组,直到看见那个背影,浮躁的心才能沉淀下来。
没人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我的成绩还是年级第一。
依旧是一个阳光温暖的清晨,我骑车经过那户人家的围墙外面,一阵清风恰好扫过,打落了一颗小小的杏子,悄悄地,滚落到我的车轮边。
我弯身捡起,藏进了校服口袋里。
当青杏渐渐成熟的时候,我的心里藏了一个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从抽屉里将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我在杏子上,用圆珠笔划了她的名字。
一共二十七画,划划在我心上。
她总是踏着早读的音乐铃,急急地跑进教室,对着教室前面正中央挂着的壁钟微微吐舌,然后用语文书本挡住自己,轻趴在桌上轻喘气。
郑秀晶,三十三号。
她总是被她同桌拖着一起来问我有关数学的题目,我微抬起头,不小心看见她可爱略带羞涩的脸,心总是不由自主愉悦。
周末,骑着车经过一条热闹的小街,往书店的方向。却被那只漂亮的蝴蝶别针夺去了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驻在一位姐姐的摊子前,若有所思地望着它。
“小弟弟,要买什么吗?“大姐姐友善而热情地询问着我。
“这只蝴蝶……“我嗫嚅着,只盯着它。
“这是只蝴蝶胸针,是用来别在衣服上面或者丝巾上的,不过,小弟弟,这是女生用的喔,你应该不太适合。“大姐姐拿起那只漂亮的蝴蝶别在自己领口处,边向我示范着。
“我……“我被她的话说得微红了脸,匆匆推起车,准备离开。
“小弟弟,别急着走嘛,我跟你说,你超有眼光的,一看就看中了我这里最漂亮的。“大姐姐急忙拉住我,说道。
“我只是随便看看。“我被那位大姐姐扯住袖子,便红着脸对她说道。
“其实我刚才话还没有说完,这枚胸针要是由男孩子买去送给自己的女朋友,那女孩一定很开心。“大姐姐说着,便从自己领口处拿下娜枚胸针,直接放到我手上。
“姐姐,我没有女朋友。“我急急地想把胸针还给她,脸涨得更红了。
“没有女朋友没关系,先买去收着,等以后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就可以送给她了,对不对?姐姐不骗你,好东西要及时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姐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热情了。
“我没有……“
“什么都不说了,姐姐看你长得这么秀气,一口价30元,你也别跟姐姐说别的了。“大姐姐马上打断我的话,直接从底下掏出一个淡粉色的盒子,将蝴蝶胸针装了进去,动作娴熟地三下搞定包装。
“我……“我看着已经包装好的胸针,却不敢伸手去接。
“快拿着吧,姐姐要是卖给别人的话,起码都是50元底价的。“大姐姐笑眯眯地对着我说道。
“嗯。“这个时候我还好意思说不要之类的话吗?只能乖乖从口袋里掏出妈妈昨晚给我的一百元,递给她。
可是,那一百元本是要拿来买书的,怎么办?
我紧握着那只装着蝴蝶胸针的小盒子,慢慢推车走出那条拥挤而热闹的小街。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妈妈撒了谎,当我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妈妈自然问起“书买来了吗?“
“没…没有,我不小心把钱弄丢了。“我不安地低着头,怯怯回答着。
“傻孩子,下次小心点就好了,低着头做什么,妈妈又不会怪你。“妈妈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道。
妈妈阿,我说谎了。
请不要责怪泰民,好吗?
虽然我从来没有试过去追一个女生,可是随着年纪不断长大,我也隐约感觉到周围同学的异样感情。我总是在那些我所不太了解的节日里,收到很多女生的礼物,甚至还有些我看不太懂的信。
有一天我们去上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时间,方敏雅突然莫名其妙地转过头问着我:“李泰民,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不解地偏头,看着她。
“告诉你喔,我们班就有好几个女孩偷偷暗恋你呢。“方敏雅半真半假地笑着对我说道。
“喔。“我竟然傻气地只点着头,应着。
“李泰民,我们这么多年哥们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方敏雅猛地倾过身,很男孩子气地一把搭上我的肩,笑着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我吞吐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很正常嘛,我们都十五岁了。“方敏雅缩回手,扭过头轻轻说道。
“我怎么会有喜欢的女生啦,我现在只想着好好读书。“我连忙摆手,急急否认着。
“真的吗?你对她们都没有感觉吗?就是那种偶尔会心跳加快的那种?“方敏雅眼睛一亮,乐乐地看着我。
“绿灯了。“此刻的绿灯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因为我不用再回答方敏雅的问题了。
我飞快地骑着单车,沿着那条熟悉的路。
“李泰民,你等等我,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方敏雅急忙追上。
“骑车不要聊天,不然会撞到电线杆的喔。“我纯净地偏头一笑,说道。
“你只要说一句有还是没有,不是很简单吗?“方敏雅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你的问题都很奇怪。“我回道。
“你都不喜欢她们对不对?“
“嗯。“
“我也觉得她们很讨厌,尤其是七班那个班长,她还和别人说,说你喜欢她呢。“
“我没有说过。“
“我猜也是,所以我才想问你嘛。“
“李泰民,下午放学后你可以可以等我下啊?“
“怎么了?“
“我们一块回家啊,两个人骑车总比一个人骑车回家有趣,是不是?“
“喔。“我点头应着。
其实我并不觉得一个人骑车回家会无聊,我喜欢一个人静静骑着单车,碾在马路上的那种感觉,带着点风,自由地想着让自己开心的事。
那时的我,像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