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交涉之后,老头老太太们还是不信,甚至还有人小声嘀咕说我冒充警察,在这群大爷大妈的面前再多嘴也说不清,最终不得不把警官证拿出来,结果换来一句——早拿出来不就得了。
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很有道理。
“大爷,大妈们,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
接下来的过程更让人哭笑不得,刚才一个也不说,现在倒好,七嘴八舌的全都说起来,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么几句,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
“好了,大爷,大妈们,能不能一个一个的说,我这个、这个…”
我指着自己脑袋想表达脑袋很大,也不知道知道他们听懂没有,最终那个戴红箍箍的老太太领着我往巷子的深处走了几步,之后我总算弄清了大概。
要说这案子也很简单,死者来自糖果巷里一家叫做快达的快递公司,二十岁左右一个年轻人,今天早刚从快递公司出来坐上自己的三轮车,脑袋突然就掉在地上,当时巷子里就几个人路过,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又全都大叫起来。
“警察同志,你知道为什么当时巷子里几个人没反应吗?”
带红箍箍的老太太颇有些得意的神色向我问起,我还真就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仅仅是一件断头案,不可能这么快就惊动市公安局,当然,我事先就知道这个快递员的血有问题,所以直接就往血液方面想了。
“为什么啊?”
老太太的话还是得接过来,这几位可是惹不起的主。
“警察同志,我是听到大叫声第一个下楼的,那几个人说他们当时还以为是快递车上坐着一个塑料模特,没觉得脑袋掉了有什么?因为一点血都没有,你来看就是在这儿,当时快递车就停在这儿,后来才发觉是真人,吓得脸上都没血色了。”
老太太给我指了一个地儿,快递车早就没有了,那个叫做快达的门店也大门紧闭,出了这样大的事,估计店主现在应该在公安局。
“警察同志,咱们这巷子里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好多老邻居都在说是不是闹鬼了,听人讲解放前这里曾经死过好多人,现在来找替身!”
老太太‘吧啦吧啦’的在我耳边说着,身边几个老伙计都在频频的点头帮衬,搞得我都不得不跟着点头。
“老太太,你可是…”
“小同志,你们年轻人这也信这个啊?哪有什么鬼?肯定是人在搞鬼,想要我们糖果巷的人早点搬走。”
我原本还想对着老太太贫一句,说她是新社会的领导,可不能相信鬼神,哪知道她却自己却在拐弯,顺带着还说了我一句,我那叫一无语,不过后面这话倒能听出一些问题来。
“老太太,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里要拆迁了?你们开发商之间有矛盾。”
“没有没有,我们没矛盾!”
我一听这意思还真和拆迁有点什么关系,几个老头儿老太太之间互相递着眼色,似乎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
我也没打算追问下去,对话也就有了那么短暂的停顿,也是这短暂的停顿我反应过来一事儿,自己对案情的关心怎么又超过了我到这里需要办的两件事?
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这个案件和我查找母亲被绑架的去处有关系,所以我打算继续。
“好吧,几位老人家,拆迁的事我就不问了,就想问问你们今天这事儿脑袋都掉了怎么可能没有血,你们不是在骗人吧?”
知道这话纯属白问,但话又说回来,我不想去县局,尽量不用自己还是市局警察的身份,想要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就得先激一激这群老头儿老太太,让他们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
“怎么可能?我当时就站在这里,人是真的人,脑袋也是真的脑袋,就是没有血,但是很奇怪,死的那个年轻人全身都发黑,黑得那真的叫一个厉害,就跟炭似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人看到他的脑袋掉下来,还以为他死了很久很久。”
“这样啊,还真的很奇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几位老人家我刚听说你们是这一片等领导,再向你们再打听个事?”
“她才是,她才是!”
我这话也是带有恭维的意思,反正高帽子话谁也爱听,也就这么一说,几个老头儿老太太齐刷刷的指向那个带红箍箍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倒也不谦虚,满面笑容地默认了‘领导’这个称呼,并对我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知道的一定告诉我。
没想到‘领导’两个字的效果会这么好,我也不客气,直接向他们打听起最近有没有一群陌生人来过糖果巷。
这话好像把老太太问住了,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几个同伴,并小声地向他们问起来。
“小同志,是这样,我们这条糖酒巷虽然小,但是因为两边都连接着街道,有些人为了方便喜欢从这条巷子里穿过去,我们不可能每天都守在这里,所以你看……”
“明白、明白,老人家,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还是请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老街坊碰到过一些比较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那种。”
“这个这个…我们好好想想啊,小同志,要不这样,我们去挨家挨户的给你打听一下,如果有,我们立马回来向你汇报,不过就是时间可能要长一点。
老太太虽然有些官僚主义,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非常的热情,我笑着点了点头,告诉他没关系,既然已经到这里肯定愿意等。
老太太见我这么说,就像领了多大一道命令一样,赶紧分配任务,让身边的几个同伴分头去问,还别说,几个老头老太太都听她的,立马就准备行动!看这架势,估计都是闲的没事干。
老太太刚走出去几步,我又想到黄发奎妻儿的事,顺带着干脆也办了,立马又把她叫住。
“老人家,我还有一个事情想麻烦你,听你们刚才那意思对糖果巷的每家都很熟悉,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是啊,是啊,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都很熟悉,你说吧,想要打听谁?”
带红箍箍的老太太转过身来,还是很热情的回着我的话。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让我来这里找一个人,具体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大概六七十岁的一个老太太,有一个儿子,应该是这个老太太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在往糖果巷内一排排旧楼看,没怎么去注意老太太的表情,结果一转过来却发现老太太的脸上的笑容居然没了,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门儿,这老太太肯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还不仅限于知道,否则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老人家,看来这里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吧?”
“警察同志,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凝固的表情在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情况,上下看了看她,就这岁数,和我要找的黄发奎的老婆似乎很相当,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吧?而且这红箍老太太的形象和我想象中黄发奎老婆的形象出入有点大。
“哦,是这样,我的朋友叫做黄发奎,上山下乡的时候本来要去外省,后来他父母好像用点什么关系,去了我们省一个叫做田家村的地方,他在下乡之前曾经有过一个…”
“警察同志,你不要说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向老太太提起黄发奎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观察她的表情,随着越来越沉的一张脸,我开始觉得自己猜想这可能性越来越大,果不其然,还真是,老太太似乎不愿意我再说下去,直接就承认了。
“老人家,原来你就是我朋友黄发奎…”
“老李、老宋,你们能不能先回去…要不你们就先去问一问这里的老邻居们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来过咱们糖果巷?”
老太太想把几个老伙计支走,都是明白人,很快就只剩下了我和这老太太站在路中间。
“警察同志,你才多大岁数?怎么可能是老黄的朋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本地的警察,是不是老黄犯了什么事?最近这一两年他给了我很多钱,又不说是在哪里来的,我都存在银行里都没有用?如果是赃款的话你们就拿回去就是?要我怎么都可以,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这双眼睛还是挺毒的,但终究是一个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母亲,什么事都围着自己儿子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儿子给择出去。
“老太太你不要紧张,我和黄村长的确不是朋友,他也的确出了点事,不过和你们没关系,至于那笔钱,黄村长在临死前曾经向我提过,但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你们就留着吧!”
“什么?警察同志,你在说什么?临死前?老黄已经死了吗?他怎么死的?”
我原本没有打算告诉老太太黄发奎已经死了,哪想不经意间说漏了嘴,能看得出这老太太对黄发奎还是有感情的,紧紧抓住我的手显得很激动,我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