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弋痕夕带着辗迟三人以及那名傀儡踏入玖宫岭结界后,再次收到了来自侠岚伙伴们的围观。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弋痕夕同行,大家也没好多说什么。只有破阵统领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不束之客,然后平静地开口:“弋痕夕,你带那个傀儡随我来。其他人就先各自回去休息吧,这一路,你们也辛苦了。”
弋痕夕看着破阵统领稳健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傀儡,并示意他跟上。那傀儡倒也十分镇定,缓缓地跟在弋痕夕身后。直到进入大殿,身后响起门被合上的声音。
破阵统领负手走上殿中的座位上,坐下,开口:“弋痕夕。”
弋痕夕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头,将遇上这个傀儡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破阵统领微阖着双目,在弋痕夕讲完之后,复又睁开。他的目光投向傀儡,“玖宫岭,不是一个零应该呆的地方。世间之事,自有因果。此人为恶,日后当有人伏之。你若真有了感情,便独自寻个僻静之处,避世独居亦可。不必勉强附体于人。”
傀儡闻言有些惊讶,虽然早已料到玖宫岭不可能收留一个重零,却没想到玖宫岭对待普通人是这样的态度。他向破阵统领及弋痕夕分别行了一礼,道了声“打搅了”,便退了出去。他边走边向破阵统领承诺道:“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人送到我对他附体的地方,然后离开他的身体。再去找个没人的清静地方,以后不会再管别人的闲事了。”傀儡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心里想的却是:【才怪!看来玖宫岭不可能把我留下来,我还得另外再想办法。既然那老头的态度如此淡漠,那我得快些离开玖宫岭才行。这里侠岚众多,万一他们中的哪个看我不顺眼,直接把我灭了,我不就白死了?唉!】
破阵统领见其愿意离开玖宫岭,便召来一名弟子送客。
傀儡走远后,弋痕夕收回目光,对破阵统领道:“统领,这个重零的意图十分可疑。作为一个重零,竟然可以开口说话。再者,他所附体的对象也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手心里有侠岚印的人。他的身上疑点重重,还没有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统领难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破阵统领摇头,“我只是想试试他。如果他此行的目的在于玖宫岭,或者神坠,那么他必定会想尽办法留下来。而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倒真是不好说。追上去,暗中调查这个重零的真正企图,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炽天殿来完成吧。不过,还真是过意不去,你们才刚刚完成任务回来,就马上又接到任务。”
弋痕夕拱手对破阵统领坚定地说道:“这是侠岚的责任!”
破阵统领颔首挥臂:“去吧,多加小心!”
“是。”弋痕夕领命回到炽天殿,召来辗迟、千钧和辰月,将在大殿发生的一切转述给他们听。辗迟听完老师的讲述后,兴奋地跳起来大喊,“哈哈,我就说这个重零有问题吧?统领和我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乐得辰月在一旁捂着嘴笑,却不见千钧在侧迷失于她的笑容中。
“咳,好了。由于是跟踪调查,所以我们需要立刻出发,晚了怕出去找不到他了。”
“是,老师!我们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一切准备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出发。”千钧听到弋痕夕的声音,总算回过神来。
“那你们呢?”弋痕夕还是决定问问辗迟和辰月。
“我们也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出发!”
那傀儡走得不快,弋痕夕他们虽然耽搁了些时间,却仍然在出门后不久便找到了傀儡。傀儡体内的重零虽然可以说话,这一点比别的重零强。但论及零力,就不够瞧了。被弋痕夕师徒四人跟踪着,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一行人跟踪傀儡走了很远,但他们发现这傀儡越走越偏僻,根本不像是一般的零对人附体的地方。辗迟看见那傀儡停在了一块巨大的山岩前,然后就坐下歇息了。便小说对弋痕夕说:“老师,你不是说那个重零打算先把傀儡送回到他附体的地方,然后从傀儡体内出来,再找个地方隐居的吗?现在看来,他果然在撒谎,这真是太可疑了。”弋痕夕点了点头,对学生们说道:“嗯,我们不要大意。这个重零,也许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说不定,也可能是零里的高手伪装而成的重零。记住,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调查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是!”
说是这么说着,可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弋痕夕还勉强保持着耐性,几个学生可是快要抓狂了。
“我说弋痕夕老师,他到底要在那儿坐到什么时候啊?他这样盘着腿,闭着眼,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他他他他,他该不会已经变成石头了吧?”
辰月虽然不认为那个傀儡已经变成石头了,可也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向弋痕夕提议:“老师,我们需要另外想点儿办法吗?”
弋痕夕低头略作思索后摇头,“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还是继续再看看吧。若是等到天黑,他依然没有行动,我再想办法。”于是四人继续潜伏在树丛里,监视着那傀儡的一举一动。
那傀儡的影子在地上渐渐被拉长,再慢慢变淡,直至不可再辨,人却依然保持着白天的姿势。“老师,天黑了。”千钧向来沉稳,到了这会儿也不淡定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弋痕夕。谁知弋痕夕还没开口,辗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在他平时虽然浮躁,这会儿还能记得要控制音量。“是啊,天都黑了,他怎么都不升把火?黑漆麻乌的,如果不是天上还有月亮,地上还有月光,我怕连他在哪儿都看不清了。”
弋痕夕叹了口气,对辰月问道:“辰月,如果让你在这儿对他发动探知,你能否探知到他此时的状况?”
“这……”辰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为难,“老师,这个距离实在有点远。探知某个人的状态和探知环境不同。探知环境,可以在比较远的位置发动侠岚术,但若是探知某个人的状态,则需要距离目标越近越好。”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距离的确不大可能使用探知术。但是我们的任务是弄清他的真正目的,所以我们必须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看来目前,还是只能按兵不动。”弋痕夕对现在的处境也赶到颇为无奈。
“唉,那就只好继续等了。可恶的重零,等我们完成了任务,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不用说,会发出这样的抱怨的,非辗迟莫属。
“这次任务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却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比如我们眼前的这个,是否真的只是一个重零,又或者他的实力究竟是否如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弱,再或者他到底何时才会采取下一步行动,这些我们统统都不知道。所以任务的时间,就更加无法确定了。眼下,我们最好保存好战力,以便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所以,现在你们三个先休息,我守在这里,有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们。”
千钧对弋痕夕的分析深表赞同,但是:“老师,你是我们之中战斗力最强的。还是你先休息吧,今天,就由我来守着那个傀儡。”
“对啊,对啊,老师你今天就先休息,让千钧那家伙守着吧……”辗迟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带上了睡意,接着就直接倒地睡着了。
辰月无奈地望着辗迟的方向,眼神中有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宠溺:“老师,还是让我来吧。我的元炁属性是金,现在天黑了,又没有火光,我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最强。”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来守夜呢?”辰月刚说完,千钧就急忙出言反对,“老师,还是让我来吧。”
“行了,你们两都别争了,乖乖去睡觉,我来守夜。”弋痕夕头痛地想着:【看来学生太乖了也未必没有烦恼啊。】
千钧和辰月闻言也就不再争辩,识趣地趟下睡了。
黑夜里,弋痕夕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地分辨着傀儡的身形。他依然保持着白天的姿势,一直没有动作过。弋痕夕心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这零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一直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还是说,我们都被骗了,他其实早已离开?不对,我们几个一直守在这里,一直监视着他,他应该没有机会脱身。而且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零力存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弋痕夕胡思乱想之际,一股感觉震惊了他,【这个感觉是……木属性的元炁?】终于,就算没有火光、弋痕夕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傀儡了。因为此时他的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莹绿光芒。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普通的纳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还不是侠岚的傀儡,竟然能够纳炁?】弋痕夕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三人,判定此时并无危险,因此决定暂不叫醒他们。
自从元炁的光芒出现在傀儡身上之后,便再也没有消失过。那个傀儡一直在纳炁,这样的情形让弋痕夕不禁猜测:【难道他这一整天就是在找傀儡的元炁属性?可是他本身是重零,能够使用零力的重零,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找傀儡的元炁属性呢?】
“老师,这是?”从睡梦中醒来,本想接替弋痕夕守夜的千钧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巨型萤火虫一样的傀儡。
“他似乎在纳炁……”弋痕夕也不知道该如何解说眼前的情形,只能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了千钧听。
“老师,我刚刚已经睡过一会儿了,体力也已经得到恢复。你休息一会儿吧,再过会儿就天亮了。”
“……好。”弋痕夕带着疲惫和感动躺下,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当朝霞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向大地,清晨那带着清爽的凉意唤醒了睡梦中的侠岚们。那傀儡还在纳炁,其实辰月在睡梦中是有感觉的,可木属性的元炁被睡得迷糊的她错当了弋痕夕的元炁。看到一脸震惊的辰月和辗迟,弋痕夕不得不再把对千钧说的那番分析再对二人说一遍。
“昂啊……他到底要坐在那儿纳炁纳到什么时候啊?无聊死了!”辗迟百无聊赖地搓着一根野草。
辰月也借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师,一般来说,我们纳炁就是为后面的聚炁跟迸炁作准备,所以一般都会尽快完成这一步。可是根据老师早上说的,这个傀儡他从半夜开始纳炁一直纳到现在,既没有聚炁,也没有迸炁,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对于辰月提出的问题,弋痕夕只能无奈摇头。与此同时,辗迟的抱怨声再次响起,“我说这个重零他到底是有多无聊啊?昨天傻坐了一天,难道今天又要傻纳一天的炁?”而事实证明,他不幸言中了。
抓狂地揉着一头碎发,辗迟用了十成的忍耐力,才控制住没有大喊大叫出来,“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眼看着又要天黑了,他,他还真就坐在这儿纳了一天的炁啊?他有病吧?我的天哪,我以后再也不想接这种追踪的任务了,无聊死了!!!呼~呼~~~”辗迟郁闷得不行,只好呼呼喘气来发泄。
“别喘了,被他发现就糟了。”千钧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出声制止了辗迟。
“唉!”辗迟憋屈地叹了一息,四仰八叉地仰躺了下去。
“老师,他好像开始聚炁了!”辰月甜美的声音传入辗迟的耳朵,让他觉得如此美妙,不过,“什么?他聚炁了?”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来,辗迟就看见那傀儡将元炁慢慢聚拢到双手,然后缓缓向身侧伸出,然后,“……他,他,他果然有病,这都纳了一整天的炁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开始聚炁,完成了他又把元炁给散掉了。他到底怎么想的啊?”辗迟扶额摇头。
弋痕夕微皱着眉头看着傀儡,神色间透着一丝想不通。辰月跟千钧似乎也有着同样的疑惑,【照这样的情况下去,这次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