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陈耀阳，也是组织里的成员，不过是忠心于老费的，所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黑桃的人袭击，目前正在被内部通缉。不过我并不确定他是真的潜逃在外，还是被黑桃的人秘密关押、拷问了，所以你们在找人的时候别遗漏了总部。”郁金香夫人说着就把陈耀阳的照片交给鬼魂们，并且耐心地等待他们一个个传阅。
找人这种事情，要是不把目标对象的样子给记牢了可不行。鬼魂们显然也是清楚的，因此每个人都看得特别仔细，力求把陈耀阳的容貌刻在脑子里。
我没出声，不过心里还是很意外的。在我知道双鱼玉佩的存在和作用之后，我就一直以为陈耀阳肯定也被老费救出来了。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猜错了。我隐约记得出事的时候陈耀阳的反应非常古怪，心里有点无法确定，他当时是受了控制，还是本身就有问题。不过这种时候并不适合把怀疑说出来，所以我还是努力保持沉默，心想着等母亲交代完了任务，再找机会把当时的情况告诉她吧。
佑佑原本一直安静地趴在我的肩头，不知怎的忽然发出了几声压抑的闷哼。我听出她的痛苦，赶紧查看她的身体……先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了，而且明显正在愈合，只是还没有结疤。我知道这些都是冰焰造成的冻伤，心里非常愧疚，小声地说：“佑佑，真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要把你弄伤的。”
佑佑晃了晃脑袋，说：“不怪妈妈，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母亲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快步走过来，顺手往佑佑的身上撒了一把药粉，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佑佑笑眯眯地说：“谢谢外婆！”
“乖。”母亲抬手想摸佑佑的脑袋，快要摸到的时候却又迟疑了。这也不怪她，佑佑的头上有很多陈年旧疤，凹凸不平而且狰狞可怖，一般人都不会愿意用手去摸的。就连我刚开始的时候，心里也有抗拒。
佑佑饱受亲生母亲的厌恶、虐待，性格非常敏感，看到外婆眼中的迟疑之后慢慢地垂下了脑袋，表情是掩盖不住的受伤。而郁金香夫人的手悬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也很尴尬。
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我夹在中间为难，才会尽力地对佑佑表现出善意，但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于是我微笑着打圆场：“妈，他们好像看完耀阳的照片了，不是还有另外一张要给他们看吗？”
“对，还有廖黛帕的，那个更重要。”母亲缩回手快步离开，把照片交给旧部下的鬼魂，说：“这个女人必须得抓活的，她的口供可以帮助老费洗脱嫌疑。黑桃冤枉老费和这个女人勾结，暗中帮助她散播鬼蛊，还故意放走了她的一个帮手……如果不把她抓回来，老费很难洗脱自己的嫌疑。”
我本来正在安抚佑佑，听到母亲的话顿时愣了一下。我真没想到，沐曼妮竟然是被黑桃故意放走的！而且就只是为了找借口诬陷老费而已！
为了抓捕廖黛帕，我和陈耀阳差点付出生命！在她逃脱之后，组织更是派出了大量的成员在全国范围内追捕，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我为了执行命令蹲守廖黛帕的老窝，明知道玄清门秘笈落在家里很不安全，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去拿，只因为我觉得相比较之下国家利益、人民安全更加重要！
可结果呢？就因为黑桃一个人的私心，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更讽刺的是，他竟然还是组织的最高领导！是我们十九队的队长！
廖黛帕是在我手上跑掉的，我不敢说自己有功劳，但是我至少有苦劳……当初抓捕的时候，我真的尽了全力，后来蹲守的时候，我每天的睡眠时间都没有超过四个小时，连续一个多星期！白天的时候再困再累，我也强打精神硬撑着……后来虽然没能见到廖黛帕本人，但我抓到了被她奉为主人的沐曼妮，我觉得足够将功补过了！
可就因为黑桃派人埋伏，我的所有付出都成了笑话，所有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非但得不到半点慰劳，反而全都变成了组织内部的蛀虫！被逮捕、审问、折磨、通缉……
明明最大的蛀虫就是他自己，可是他却安安稳稳地坐镇总部，我们这些对组织忠心耿耿的人反倒是得东躲西藏……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佑佑虽然之前一直昏迷着，不太清楚黑桃到底是谁，但她通过读取我内心的想法，也隐约明白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气鼓鼓地嘟囔：“那个大坏蛋……真想咬死他！”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却决绝地说：“妈妈不会放过他的。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账一笔一笔地跟他算清楚！”
“我也要跟你一起算。哼，他也害得我白守夜了。”想到自己的辛苦全都毫无意义，佑佑也很生气。
那边的鬼魂们听到廖黛帕对于老费居然如此重要，更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去记忆她的长相。等到所有鬼魂都看完了照片之后，母亲简单地分配了一下负责范围，就让他们分头找人去了。
我走过去轻声说：“其实出事那天陈耀阳的反应有点奇怪……”虽然我心里觉得他不太可能会跟黑桃勾结，但是毕竟人心难测，还是有必要把具体情况跟母亲讲一讲的。
母亲听完我的描述之后，非常笃定地说：“耀阳那孩子功利心的确有点重，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为什么？”我忍不住有点好奇。
母亲笑着说：“很简单，因为他是红三代，家里几乎所有的直系亲属都是军人，而且军衔都不低。他本来也是要按照家人规划的路线进军队的，结果却查出来有心脏病，这才成了整个家族里唯一的异类。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坚持加入安全，要用另外的方式守护国家。你说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损害国家利益？”
“的确是不太可能……”我回忆着陈耀阳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由得想笑。如果说他身世的人不是我亲妈，我绝对打死都不会相信，像他那种性格的人居然会出身于军人家庭！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不是都应该规规矩矩、做事一板一眼的才对么？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许他的身体问题让他的家人很失望，许多有意无意的事情才让他慢慢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吧？也许他就是故意要叛逆，要表现得跟所有的亲人都不一样，以此来证明自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走通另外一条路子。
这么想的话，我忽然有点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功劳归属了……因为他想证明自己，想让他的父母亲人知道，即便不当兵，他照样是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
“既然他的忠诚绝对有保证，那为什么费叔叔就是不肯提拔他呢？”我曾经当面建议老费让陈耀阳取代我，但他当时的反应非常值得玩味。其实何止是不肯提拔啊，我甚至觉得那就是故意打压！原本我以为是陈耀阳的出身有问题，才会被那样对待，可是现在看来，不光没有问题，反而应该大大加分才对啊！
那老费干嘛要压着他？
母亲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但是你得保证，绝对不能让耀阳知道。”
“好，我保证。”其实陈耀阳怎么样，跟我没多少关系，但我就是好奇。
母亲说：“这是耀阳他爸的要求。”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陈耀阳的心脏病？”我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了。
“嗯。”母亲点点头，“现在是和平年代，当兵的风险其实并不大，而且以陈家对孩子的培养以及他们在部队里的关系，就算不徇私，耀阳那孩子也不会当大头兵当太久的，更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进咱们局就不一样了，咱们面对的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咱们内部的成员，执行任务的时候稍有不慎也会牺牲，甚至可能连轮回转生的机会都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知道，她肯定是想到刚刚那些鬼魂们了。
我赶紧说：“妈，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你放心，这些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那就好。”母亲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要是顺利的话，老费今晚或者明天应该就能回来，到时候组织里的通缉令差不多也该终止了，你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想过以后要去哪儿吗？”
“我不想走。”
母亲故意忽略了我的话，自顾自地安排：“其实境外也有咱们安全的特情人员，尤其是欧美。我也无法确定那些特情里面有没有被黑桃收买的人，所以安全起见我不建议你去那些国家……你喜欢新西兰或者澳大利亚吗？”
我加重语气说：“妈，我哪都不去，我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扳倒黑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