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武林中璧宝,一经拥有,只要能悟出图内所含的百招妙绝神明的武功,即可独步天下,唯我独尊;后者那个翡翠骆驼,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罕世宝贝。
二者之中,能拥有一样,即可平步青云,如能两者兼有,简直是人生绝妙好事。
师兄弟二人,因为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相继关心着寇英杰的去留问题。
暗中派人监视,这种事,当然是越隐秘越好,一旦人知道的多了,私心不逞,自然是大为遗憾之事了。是以司空远在发觉到师妹彩绫现身之后,心里顿时大为失望,只得暂时抛开夺宝的念头,先把寇英杰留下来再说。司空远心里想着,正待出声与师妹打上一个招呼,却见面前白影一闪,那个身着白衣,面遮青纱的女人,却又来到了身边。
一提金司空远之所以拥有“一提金”这样一个外号,全在乎他练有一提金那么一手厉害的功夫,那是一手类似鹰爪功的功夫,功力成熟时,有一抓洞石五指穿金的力道。
司空远自从练有这门功夫后,一向绝少施用,因其过于狠毒,其实主要的还是从来不曾遇见过值得自己用这门功力的敌手。
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显然身负奇技,功力之高出乎想象,司空远惊怒之下,已顾及不到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当下冷笑一声,右手五指一扬,直向着白衣女子头上抓去,即有一股绝大劲风,形同一面刀网般兜头盖顶的直向白衣女子当头罩下。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忽然一下子大了许多。
司空远的手势本已落下,忽然觉出五指功力落处,似乎丝毫不着力道,有如千钧巨力加诸在一块豆腐上,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在他脑子里闪过,那是多年前师父郭白云传授他这门功力时曾经告诫过他的话,练这门功力时,须守二忌。
那句话,司空远曾经一直牢牢记在心中,所谓二忌,他还记得照师父当日的指示,乃是指的坤、释,前者是坤道,意即女人,后者释乃是指的佛门僧人。
当然,并非是所有坤道与佛门中人,皆在禁忌之列,而是指的这两道中的杰出高手而言。照郭白云当日对他的指示说,乃是这两门中人,练有的上乘内功,其中有一门特殊的功力,恰恰正是司空远这种一提金的唯一克星。
司空远一经念及,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慌不迭把运出的功力急忙收回,却已是慢了一步,当时只觉出五指间猝然一阵发麻,一股奇寒刺骨的冰冷气流,电也似的顺着抓出的五指,刹那间贯通全身。
顿时,他有如置身寒冰,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被冰冻住了,人就象晒干了的虾米似的,弯着腰,伸着脖子,一动也不动的僵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微微冷笑道:“司空远,这可是你自己找的,难道郭白云当初传授你这门功力时,不曾告诉过你一些禁忌么?”
司空远喉中,发出了一阵呜呜声,他双目鱼翻,全身僵硬,心中虽有知觉,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想说话更是妄想了。
白衣女子不费什么力气,就制住了司空远,然而白马山庄方面,经她与寇英杰先后一闹,早已震惊。
一时间,灯光辉煌,人声喧杂,以妙手昆仑邬大野为首,以及其所率领的本庄武士,倏地跃出,按九宫布阵方位,把白衣女子围在了正中。
白衣女子俨然大家之风,在她忽然发觉到这番举止时,丝毫也不显出惊慌失态。那双黑白分明,亮若寒星的眸子,只是静静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似乎正在考虑着出手应付之策。
而与此同时,寇英杰那方面显然有了新的阻碍。
原来寇英杰得白衣女子之助,方自摆脱了两位师兄,以极快速度翻出了眼前这片院落之后,倏地空中坠下了一个黄衣汉子,正是负责本院十二武士之一的亥猪星马义。
此人生就一副五短身材,肥头胖耳,倒真有三分猪相,手里持的兵刃是两口冰铁雪花刀,他嘴里大声喝叫道:“姓寇的,你往哪里逃!”双刀一抡,反映出两片银光,直向寇英杰当头直劈下来,寇英杰掌中如意软刀,向前一递,叮当声响中,已把马义的一双冰铁刀磕开。然而他所持用的兵刃到底是软兵刃,不若马义冰铁刀那般结实有力,但听得呛啷啷一阵余响,刀面上摇曳出一天寒星,寇英杰只觉得掌心一阵子发麻,差一点连刀也脱手飞出。
亥猪星马义在十二武士中,原以天生神力见称,要讲究到动作,显然有欠灵活,他满以为对方必定受不了自己这般巨大的力道,手中刀定会就此出手,却未曾想到对方所用的竟是一口软兵刃,化解了他不少力道,一时怒由心起,大吼一声,第二次折过身来,却把一双冰铁雪花刀改直而横,用顺风扯旗的式子,陡然直向寇英杰腰上斩来。
寇英杰越是急于脱身,越是事与愿违,情急之下,他可就再也顾虑不到下手的轻重,就在马义的双刀紧擦着他肚腹滑过的一刹那,寇英杰冷笑了一声:“去!”左掌向外一送,指尖倏地向上一扬,已施出小天星的内元功力,噗一掌印在了马义的右腹上。
马义虽然练过几天横练功夫,却也经受不住如此实力的一击。在寇英杰七成内力的吐出之下,马义的身子就象只皮球般的抛了出去。
寇英杰因考虑到对方的体形,这一掌也着实重了一些,眼看着马义猪也似的肥躯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碰一声,撞在了花岗石砌就的院墙上。
亥猪星马义就算练过几天横练功夫,却也挡不住如此重力的一击,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地昏死了过去。
寇英杰眼看着院墙在望,只要翻出了眼前这座墙,也就离开了白马山庄,院墙外松石遍布,要想藏身,可是太容易了。他心中一喜,足尖飞点,施出全身之力,向着墙头上纵去,就在这刹那间,空中传过来一声清叱,一条人影,有如飞星天坠般的落在了眼前,不偏不倚,正好抢先一步,落在了院墙之巅。那个地方巧的正是冠英杰要想落身的地方。
来人秀发披肩,一身紧身衣靠,衬托着她丰腴可人的修长胴体,更是十分的诱惑。
只是寇英杰哪里有欣赏的情致,相反地,当他乍然发觉到对方面容时。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暗自里叫苦不迭!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他此刻最怕见到的郭彩绫。
郭彩绫想系因为目睹寇英杰掌伤马义而大为震怒,她身子方自向下一落,即娇叱了一声:“打!”玉掌一沉,纤纤十指,有如一双跃波而起的银鱼,直迎着寇英杰的来势,向着寇英杰两肋插来。
寇英杰立刻觉出两股尖风,有如利刃般的向两肋插到,他手里虽持着刀,却是万万不愿向对方身上招呼。
眼前之势休说前进,即使后退已恐不及!
彩绫愤怒中,手中更无丝毫留情,寇英杰吓得啊了一声,足尖方自点落墙头,已迫不及待的一个倒仰,施出了金鲤穿波的身法,噗!反纵出三数丈外。
当真是险到了极点!只差着寸许之间,即为郭彩绫的指尖所中。
紧接着,面前人影一闪,郭彩绫已当面而立,她单手插腰,俏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嗔:“怎么,想走了?”
“姑娘,”寇英杰面色通红的道:“我……觉得还是走了的好!”
“为什么?”
“因为……姑娘莫非还看不出来,此处已不容我再住下去了!”
“哼!”郭彩绫冷笑着道:“寇英杰,我一直还把你当成是个君子,现在才知道我看错了!”
寇英杰怔了一下,冷冷的道:“寇英杰铁肩道义,此心可对天日,姑娘请出口三思!”
“我不必三思!”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道:“你的用心我清楚的很,哼!怎么,想拐宝潜逃?”
寇英杰倏地一惊,用着惊吓的眼光打量着她,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苦笑了一下。
郭彩绫道:“你怎么不说话?”
寇英杰苦笑道:“姑娘也这么说,我就不必多说了!”
“你当然不能多说!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姑娘,你实在还不了解我。”他在说这句话时,眸子里蕴含着热泪,他的正直和自尊忽然受到了无情的贬伤。他以无比痛苦的语气,向着郭彩绫道:“我留下了一封信在床下,姑娘看过当知一切!总之,方才我已经说过,我既问心无愧,对姑娘的话,也就不必答辩,我走了。”说罢抱拳欲去。
不意他身子方才转过,郭彩绫已如旋风般的来到了面前:“你不能走!”郭彩绫冷冷的道:“最起码,你须要把那个翡翠骆驼的事交待清楚了才能走!”
“我说的句句实话!那个翡翠骆驼,确实被人拿去了,那个人自称是……”他本来想说“是你母亲”,可是忽然发觉到彩绫的脸色不对,到嘴的话忽然又吞住。
“哼!”郭彩绫身子气得抖了一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信不信由你。”说了这句话,他再也不看面前这个伤心人一眼,倏地闪身而出,待向墙头上纵去。然而他身子还不曾纵起的一刹那,郭彩绫已怒叱一声,由身后袭到:“你想走……”双掌一抖,直向寇英杰背上抓来。
事情落到如此地步,真可谓出乎意料的糟,寇英杰虽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与她动手,奈何势成骑虎,想苟全亦是不可。顺着彩绫推出的掌势,他身子霍地一个倒翻:“姑娘留情!”
迎着郭彩绫的来势,他霍地抖出双掌,四只手交接之下,寇英杰只觉得对方掌心里所传出的力道,简直惊人,从而也就想到她对自己恨恶程度。
如果实接实架,寇英杰保不往要吃大亏,所幸他有见于先,双掌发出的同时,身子倏地向后纵起,正是活用了郭白云所口授十一字真诀中的那个托字,于是,形势立刻改观。在这个字诀的心领神会之下,寇英杰非但未为彩绫的掌力所伤,却借着她发出的掌力,把自己翻出的身子,足足送出了六七丈外。寇英杰在空中的身子,施了一招细胸巧翻云,陡地一个急滚,已向院墙外面坠落下去。
郭彩绫惊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来寇英杰这一式身法是怎么施展的,只觉得双掌推出着力处,轻若无物,端的是一招奇妙之极,闻所未闻的身法。微微一惊,她随即发出了一声清叱:“寇英杰!你哪里走?”足尖点处,如脱弦之势般,直向院墙外纵出。
郭彩绫武功得自郭白云亲授,她资质既高,又肯勤于练功,是以造诣深湛,也许是她一向低估了寇英杰的武功,此刻乍然发觉对方竟然在自己手下脱逃,如何容得?
谁知她身子方自腾起空中的一刹那,猛可里一条人影由斜侧方猛扑过来。
来者正是那个青纱遮面,白衣长发的长身女子!
带着惊天的一声女子娇叱,白衣女子有如倒泻银河般的自空而降。
郭彩绫的身法不谓不快,这个女子显然却还要较她快上了许多。
这情形正同于方才郭彩绫加之于寇英杰的情景一般无二,眼前白衣女子身子向下一落,不偏不倚,正好抢先一步落在郭彩绫跟前。
白衣女子落下的身子实在是太快了,她的出手更快!随着她快若流星的身势,一只衣袖已如同怒鹰分翅般的展了开来。衣袖上带出了凌人的一股巨大力道,呼的一声,有如席卷天际的巨大罡风。
总之,以郭彩绫那等功力之人,在这阵风力迎面加身之下,竟然难以挺受得住。
白衣女子显然是心存厚道,仅以袖风来阻遏住对方的身势,并不曾向郭彩绫出手狙击,虽然这样,郭彩绫却丝毫也不能够感觉到轻松,在对方这股巨大的袖风之下,她身子禁不住向后一个倒翻,足足飞出丈许以外,就空直落下去。
等到郭彩绫惊怒兼俱的由地上翻身站起时,才发觉到面前竟然多了一个人——那个长发蒙纱的白衣女子。
郭彩绫心念着寇英杰的离开,暂时无暇与她理论,怒叱一声:“快闪开!”足尖飞点着,起身如箭,第二次向着墙头上落去。
她身子方自纵起了一半,倏地觉出身后急风袭项,不禁大吃一惊,不容她身子飞落墙头,已为白衣女子的一双瘦手搭在了肩头之上。
郭彩绫只吓得身上一冷,耳听得那女子冷叱一声道:“去!”
以彩绫的那身功力,竟然连半点折扣也不曾打,整个身子硬生生的被对方摔了过来,一如前状的摔出丈许以外。这一次可比上一次要重得多了,在砰然一声大震里,只跌得她眼前金星乱冒,不等她身子站起,那个白衣女子似幽灵般的轻飘,已再次来到了她面前。
彩绫怒火中烧,不容分说,右掌一拳,用百步劈空掌力一掌直向着白衣女子身上劈去。
两者距离是如此之近,以彩绫的功力,如施之于一般人,这一掌即使不能立毙对方于掌下,也准能使对方当场重伤,然而对于面前这个白衣女子来说,显然却不是这么一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