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应坤
明天他就要到外省的一所三本学院报到,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月亮渐渐地升起来了,如水般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他感觉有些冷。电视屏幕上,县电视台的点歌栏目正播放着时下流行歌曲,为那些高考的胜利者助威。八月份,人们都把目光定格在这个栏目上,为别人家孩子自豪的同时,也在深深告诫自己的孩子:要向屏幕上的名字学习、致敬。
高考分数向社会公布的那一天,他得知自己考了五百零一分后,便把电话话筒移开,好让电话机永远呈现“用户忙”状态,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众多的亲朋、同学的询问。他这个班上的中等生却考了个末等生的成绩,他不知该怎样向人们解释。讲考失误了吧,话是实话,但天底下考生和父母都拿这句话作为借口,他混在其中也这么说,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他便淡淡地向人们说:“我成绩本来就差。”说毕,常常地舒了口气。
这样想着,不由得到了安丰支渠埂,坐在渠口的水泥板上,他又想起了爸爸。
四十二岁的爸爸,几年前患了肝炎和腰肌劳损,医生嘱咐:加强营养,勿要劳累。然而,生在农村的人是很难达到医生所期望的那种条件的。他与妻子节衣缩食,没日没夜地劳作,供儿子到县城读书,已竭尽全力。想到这,他胸中一阵绞痛。
小虫呢喃,蛙声如鼓,萤虫飞奔,该回家了。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
次日早晨,爸妈起床,见儿子已了无踪影,桌上丢下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是:“今日无人为我喝彩,不等于明日无人为我喝彩,等着吧,亲爱的爸妈。”
两个人眼里又一次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