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样子很好认,还带了一匹罕见的大黑马,很容易发现踪迹。
可是一直没人找到他们。
夜晚,一处朝南的山坡上,两人找到一处破土房。
房子在小土路上,墙上的白漆斑驳,里面到处结着蛛网。房子周围是一片林子,树上结着红色的小果,顾原摘了一个,涩涩的。后来才知道那叫茅莓。
休息够了后,陈小黛兴致很高,让顾原坐下休息,她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屋子,又去摘果子,像个小鹿一样跑来跑去。
最后陈小黛采了两大口袋的小果子,涩涩的,口渴缓解了很多,吃完便抱着顾原胳膊,看星星。
顾原吃完了没有看星星,而是把她按在地上。
山风刮得树林沙沙响。
顾原此刻不再想白天的事,不再想身负的罪孽,不再想过去的他是否存在。他只告诉自己,他是塞外的刀客,是挽剑的诗人,是草原的狮王,是灭国的将军。
一种冲动占据着他,他掐着陈小黛的脖子,看她迷乱的眼神,听她不断念着他的名字。
◇
次日,继续前进,一路翻山越岭。
为了掩人耳目,开始昼伏夜行,打算去荒无人烟的山里定居。
他们顺着破旧的山路继续南行,来到一片野茶田。
那里依旧没见着人影,因为土不好,茶田被荒废好几年,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
山上缺水,两人开始找水源,结果在后山发现个水井。
水井周围是一片菜地和一个小屋,屋里住了个眼神不好的王老头。
王老头眼睛半瞎,一个人靠着采野茶为生。
王老头问他们是哪来的,顾原一时答不上来,陈小黛说是他们大学生情侣,过来体验生活。
他们最后住在王老头那里,住在房子不远处的茅草房里,陈小黛给王老头挑水采茶,顾原给王老头修收音机劈柴。过了一些时候,王老头带着两人下山扔垃圾、摆摊卖茶、买东西。遇上了隔壁摊的大妈,王老头就说,他们是大学生情侣,是来体验生活的,大妈就消了疑心,也没人惦记他们的事。
买完东西后已经是傍晚,王老头带他们去夫妻保健店,然后自己上山去了。
顾原在夫妻保健店里一声不吭,陈小黛也一声不吭。店老板开头还在问,后来也懒得吭声,让他们看。
两人在这住了有半个月。
上午挑完水采完茶,陈小黛就摊开课本复习,又写日记,累了就往窗外看,一直看到云飘走。
后来王老头问他们大学的事情,陈小黛就编大学里的故事给他听,在这件事上,陈小黛承认她开始变坏,也不清白,甚至从编日记开始就不清白。
陈小黛喜欢上了斗笠,两人开始单独下山卖茶买东西,和隔壁摊的大妈混熟了,逢人问,大妈也说是王老头那里的大学生情侣。
一天晚上,陈小黛洗完澡,整理好头发,突然把衬衣折起来,然后蒙住眼睛,躺在床板上,说想体验一下失明的感觉。
到后来,陈小黛每次把衬衣折起来,顾原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就把她眼睛蒙上。
后来顾原甚至找来绳子,把陈小黛捆起来,陈小黛怕得直哆嗦,便只捆了手。
除此之外,生活并没有别的乐趣。
后来派出所的人查到这一带,隔壁摊的大妈怀疑起他们,但警察面前没有明说,送走警察后,大妈来了山上。
王老头听大妈说了,说他们确实是大学生,回头又对他们说,警察在山下问你们的事。
顾原和陈小黛商量以后,决定不跟警察走,也不直接逃,而是留下一份报告,交待之前的所有问题,留下东西就走。
于是陈小黛写起报告来,从她被说成和顾原有一腿开始写起。
写完后,两人收拾东西,带上斗笠,带上花露水,捆上蓑衣,陈小黛心情非常激动,因为她终于有了机会证明自己无辜,也能证明顾原迫不得已。更重要的是,这次她连家都不想回,她不再犹豫,心甘情愿跟着顾原走。
一路上陈小黛说这说那,她想过很多谋生方法,比如就住在山里,比如再找一片野茶田,比如生几个孩子帮忙种菜。
最后来到一处山顶休息,陈小黛一把跳了上来,圈住他的腰。
这份报告被王老头交上去,刘警官很惊讶。
老板和院长都被控制住,结合各方的供述,刘警官确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原没有杀人,也不是人贩子,不应以嫌犯名义继续追捕。
家长们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他们只要人。
刘警官只能说案件已经跨县,会尽力。
两人继续往南前进。
古路上人烟稀少,视野却极好,他们看到成片的油井,看到漫山的油菜花,看到大河大江,还有往来的大船,顾原有下去扒船的冲动,他说他们可以一路向南去厦门,当年顾原的爷爷也是扒船去厦门的。
再往南,荒山越来越多,山势越来越陡,有的跟犬牙一样锋利,他们学会了搭草篷,后来又找到一处浅洞,两头通,两人决定长住一段时间。
在洞里,保健用品用完了,陈小黛便很冲动,她要在这生一群小崽子,还安排起大娃到七娃的床铺,顾原没同意。
后来顾原想,若是当初生了,便是另一个故事。
但也就是想想,顾原发现陈小黛白天还是会复习功课,然后往外看,一直看到云飘走。
何况开荒和采果都很累,还要做栅栏封门,即便这样,陈小黛夜里仍然缺少安全感,死抱着顾原不放。
后来继续前进,发现一座两层小楼,破破烂烂的,屋顶破了一半,两人跟发现宝藏似的冲了进去。
二楼竟然有个浴缸,躺在里面就可以看天。
蚊虫越来越多,到处是热风,花露水快要用完,找纯净的水也是件难事。两人最后达成了妥协,决定在山下走,找到一处小镇,花钱住一晚。
与世隔绝久了,陈小黛变得有点敏感,以为镇上都是便衣,专门抓他们回去的,直到发现一家招待所可以乱报身份证号后,才略微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