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
——瑾以此篇怀念我儿时之武侠梦,
及已逝的二十余载青春。
风潇潇,雪飘飘,月弯如钩。
天寒地冻,心倍冷,人虽活,却已死。如行尸走肉,在这冰凉雪夜中,一道暗影匍匐在山道上。陪伴他的唯有身后的那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待来年,春暖花开之际。鬼城丰都,我等你花开花谢。你若回头,我心则生。你若离去,我心则死!”
想想她临别决然之语,想想自己身负之任,他只是又爱又恨,红了眼圈。回头眺望她方,随转身,决然离去。
风依旧,雪依然。而他的思绪如影梦幻,在肆虐的刺骨风雪中飘舞,飘扬……
三年前,南疆离族宫殿。
沉默无声的离族族长,虎视眈眈的离家众人,冰冷而躺的一具少女尸体,冷漠而倔强的少年。寂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只因逼婚,只因少年的家贫,只因族中无强者庇护,还借了离家的债,离族强者威逼少年要与刚病逝少女结阴婚,拜天地,消灾求安。
耻辱,无尽的耻辱。看着离族族长,看着离家众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须,眼目狰狞的少年依旧沉默,可怕的沉默。
想起家中等他拿钱买米的老母,少年咬紧唇终点头。接受,无声的接受,只为那一百两银子委屈成全。低头,拜天地,成阴婚。
转身,决然出殿门。手起,刀落,血溅。石阶上现三句血书:“今日之耻,待十载后清明之日,吾定灭你南疆离族”。随后携老母投进十万荒芜南疆……
夏,三伏天,酷热难耐。
少年携母进南疆深山的第三十七天。
历尽苦难,这日终遇一小村,十多户人家,矮墙,破瓦,竹门。小村平淡无奇,奇特处在于村寨四角的四块巨石,和四面环绕的众多石块,排列的神秘莫测,犹如阵法,。
进村,少年目瞪口呆,此村寨不同寻常,小村住的人面纹图腾,头插彩色羽毛,衣服花花绿绿,不像寻常之人,村中众人皆年迈,无壮年和小孩。少年小心翼翼,恭敬行礼。一位手拿权杖的老者出现,和众老人迎接这一老一少。
“老朽东舞,不知少年自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少年闻言,想到此前遭遇一阵楞神,湿了眼眶。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少年和母亲只好对老者说出了此前一翻遭遇。东舞听后皱眉,怒色一闪而过。掩饰过后,对少年温和笑曰:
“原来如此,若不嫌此贱地,可在寒舍住些时日,在做打算可好?”
钟旭听闻欢喜住下,几日下来与东舞等人相谈甚欢。十多天下来钟旭已经与村人熟悉,不料这日老母突然病倒,发烧,后目色狰狞如见邪鬼形、看见众人如遇恶敌,口中胡言乱语。莫非……,东舞一看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随面色凝重的低声对人说:“速去请巫师”
一刻钟,一身黑衣,戴黑面具的年轻人进来,只见他仔细观察后对东舞皱眉到:
“蛊,是中害神。你们怎能如此不小心”,随取银针插入一枚蛋黄,取井水加雄黄和蒜子,喂之。一注香时间老母吐出一口黑血,并好转。
钟旭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异术?
为何以前从未见过如此之术?,
母亲为何会突然病倒?,又如何口吐黑血迅速好转?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巫师收拾器物,转身出门,后返回对钟旭说到:“小友,今日之事是我等疏忽造成,你母亲已无大碍。看小友样子想必对刚才所见很感兴趣,何不随我去祠堂一叙?”
惊异的钟旭听闻点头,无声的跟巫师离去。看着两人背影,东舞满脸异色,眼神充满怪异……
祠堂乃四块巨石板建成,无门,无窗,进去黑暗潮湿,中央一盏油灯发亮,照映出巫师眼中点点精光。
“人也时也运也,今日你母亲如此,一是我等照看不当导致你母亲中蛊,深感抱歉。二,命也,因当有此一劫”
看着高深莫测,黑纱遮脸的巫师,钟旭迷茫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回道:“小生愚昧,向大师请教了”
“不瞒小友,你能进得祠堂乃是你三生有幸,这里是我苗疆巫族的祖地,祭灵图腾之地。当日小友到来,祠堂震,祭灵貌似有苏醒之势,也许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去吧,去祠堂后面吧。也许功成,也许身死,缘在一念之间”
惊讶,深深的惊讶。
祠堂后,寸草不生,只有凌乱的石块,猛然一看毫不相干,钟旭仔细观看越发觉得神秘,环环相扣,块块相连,还有重重陷阱,石头为淡黄色,散发阵阵药香,这是一组石头奇阵,还是下了蛊的石头阵。更加让钟旭变色的乃是石头上贴的咒符,九九八十一道咒符,又是巫术,组合的巫术阵。
破奇阵?破石头蛊?破咒符?如何破?
钟旭东转西看,想办法,一天时间日头东升已西落,村寨的饭香早已飘散开来,想退回村中才发现早已迷失在了这奇阵之中。
夜来临,南疆的夜,黑,漆黑。风起,尘飞,竟然下起了细雨。饿、黑、冷,钟旭终于不在平静,如此捉弄,他已暴怒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长啸,猛然出拳,气愤的砸向身旁的石头。
“咚”!
石头完好无损,只是钟旭的手流血了。
“滴答”,“滴答”,落向贴着符咒的石块。
突然,轰隆隆.。。
异像出,血滴落到石块上竟然渗入,药香消失、符咒粉碎,一道光芒从地中心射出,落在钟旭身旁。
风啸啸,雨飘飘,月弯如钩。尘归尘,土归土后有奇异身影逐渐显露,现出本体。一只古灵精怪的狗只瞅着钟旭看,后竟然开口说话:
“吾乃巫族祭灵“神犬”,今日多谢相救,才能百年后脱困血阵石蛊。你我血誓契约已成,今后定当奉你为主,吾为仆,跟随百年。”
钟旭讶然,心中狂喜:“我误打误撞竟然破了这奇阵,不知不觉巫族祭灵竟然已认我为主,真乃天助吾也”。口中对神犬说道:“此次前来就为救你,既然血誓契约已成,那么今后你就跟随吾左右吧”
尘埃落定,一切回归平静,也该离开此地了。钟旭就此打算回去,却见神犬身后不远有异物显幽光,移步捡起,乃是半张羊皮卷,借着月光竟看到如下:
“大凡人鬼之分只在方寸间。心正之鬼可为神。心歪之人即为鬼。另有一标题——幽冥诏,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钟馗一脸惊愕。羊皮卷除这些字外在无半点奇特之处,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当即决定先带神犬回村。
深夜的村寨寂静无声,针声可闻。路过祠堂,依旧的阴暗,依旧的烛光,依旧是戴纱盘坐中央的巫师。只是看到神犬,巫师起身立拜……
无声的拜祭灵,无声的笑着对钟旭点头,无声的离去,融入夜色,一段悠远沧桑的声音传来:
“得神犬,相格无破,必有成名之日。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万物不生。水不得时,风波不作。人不得时,运限不通。此乃人也时也运也命也,小友日后保重。”
传说,神犬出,巫族盛。
清晨,门外的噪声吵醒睡眼朦胧的钟旭,原来是东舞等人正在虔诚的拜神犬。
看到他出来,东舞拱手道:
“我族祭灵脱困,全仗小友出手相助。而你竟能使祭灵追随左右,真乃奇人,受我等一拜。得祭灵认可,你即可为我巫族一员,还可学习我族之巫术也”
钟旭笑道:“能成,乃缘所致。诸位长辈不必多礼。对于术法我早有求教之心,如此,再好不过。”
是夜,篝火起,鼓声响,在村人的咒语声中,拜天进行祭司,到处一片祥和欢乐……
时间如奔流的溪水永不停歇,转眼一年多匆匆而过。一年中钟旭跟随巫师和东舞,废寝忘食的学习了占卜、阴阳、画符、祭鬼、诅咒、神明裁判等等。
又是一天清晨,巫师如往常般又叫钟旭去祠堂。黑色面具、黑色的衣服,幽暗的灯光。片刻的沉默,巫师竟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冷峻的脸。
“我叫深藏,至此我不必在你面前隐藏。除了蛊术,其它巫术都已授你。我本不想将这巫族秘术传授你,但事态严峻,已是万不得已之势,只因一场浩劫即将来临。也罢,传授与你也算后继有人,只盼你能早日学成这蛊术”
听我将此术慢慢道来……
蛊,传自巫族,是吾族先辈培养而成的毒虫。放蛊是吾族独有秘术。历代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也伊然以为煞有其事。
蛊之种类有十一种: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和生蛇蛊。
我苗疆族人制蛊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能致人于病、死。又多用蛇、蝎、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来此多年,我思出一制蛊秘法,今日一并传授于你。别无他求,望能以此小恩小惠,换我巫族在日后危难之际,你能出手相救就可。
“制蛊之法为,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视其独存的,便可为蛊害人。且性烈,中之即死,不到万一,不可乱用。”
再授你解蛊之法,为保己身之安危:“天下之蛊,皆出我苗疆,是以解除毒蛊的方法可用雄黄、蒜子、菖蒲三味用开水吞服,使之泻去恶毒,切记、切记!”
丑时四更,烈阳正值高照,深藏已将所有蛊术之细节教授完毕,祠堂中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唯有钟旭独自在领悟学习蛊术精妙之处。一日就此过去。
深夜寂静,万物平息。此时,一声惨叫惊醒所有梦中人……
夜黑如墨,腥风扑面,狠辣出手的蒙面人,奋力抵抗的东舞等人。惨嚎,怒骂,与之格格不入的乃是屋顶的一道身影,寸许,瘦弱,眼神空洞。迎风而立,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开口:
“仿东舞、仿深藏,多年来触家找你们找的好苦,给你一刻钟考虑,今日若再不交出生死薄,死!血婴听令,一刻钟后,杀!”
东舞满脸怒气道:“生死薄岂是尔等卑贱小人沾染之物,即使血婴来,又何惧之有?想得生死薄,那就战吧”
腥风起,血婴动,阵阵阴风中一只血色大手抓向钟旭,眼看遭殃之际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深藏出手。漫天符文飞舞,咒声阵阵,血婴凄厉惨叫。变故再起,血婴惨叫之际竟向钟母奔去……
深藏追,钟旭怒,片刻后深藏赶到雷霆出手,血婴顷刻间化成粉末消失于天地间。但一切都已晚,钟母已惨遭毒手。
怒,暴怒!
“为何?到底为何?是谁?到底是谁?你等都要陪葬……”
撕心裂肺的悲痛之声响彻这片大荒,冷,冰寒透骨的冷。钟旭终于出手,匕首划过手掌,一片红艳妖娆中咒语声起,下诅咒,最阴毒的血咒。
声声诅咒中,钟旭脸色越来越苍白,蒙面人相继倒地而亡。钟旭也当即精力透支昏到……
“人在命运面前,就和一只蚂蚁一样渺小……”
眼前零星燃烧的柴草,伤痕累累的村人,东舞满目苍凉,佝偻的身影更弯。看着身边迷茫悲怆的钟旭,深藏低声叹息。
“罪孽啊,昔日我巫族之乱,竟使你遭受如此之罪,死不足惜。有生之年我深藏愿尽极力相助你,以偿丧母之痛”
“助?偿?何用之有?人已死,心已凉,从此阴阳相隔,从此天各一方,从此世间就独剩我一人。答案?真相?谁能告诉我,究竟是何人如此狠辣?”
看着几乎疯狂的钟旭,深藏叹息中只好道出当年之事:“今日之事皆因我巫族门派之争引起,昔日我触、仿两家因镇族之宝“生死薄”而骨肉相残,血流成河。最终我们仿家以微弱之势胜触家,后我等奉家主之命将生死薄带离巫族,等我们藏好生死薄回归巫族后早已物是人非。触家联合外人竟灭了我仿家老小百人余,我们回去之人中埋伏死伤过半,最终我等侥幸逃离,从苗疆到此隐居,不料触家竟寻来妄想斩草除根,事已至此我等深感遗憾”
听着这悠远的惨事,看着这些所剩无几的仿家可怜老辈,钟旭眼神越加凛冽如冰:
“触家!原来如此,仿家灭门之仇、杀母之仇,这一切我们都该算在触家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前辈不必自责。刚闻前辈说什么至宝生死薄?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深藏听问起此事,凝重之余望向东舞等人,此时众人皆点头后才道:
生死薄,巫族镇族之书。内有心法数句: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书中内有乾坤,观此书后,所学法术因人而异、有高低之分。故能否学得绝世妙术,一切皆在缘字之间,钟旭闻言心中惊喜,表面上不露神色道:
不知这生死薄现藏于何处?如此奇书,不论会有何种收获,单凭一观,就乃妙事也!
东舞等人听此一番话,皆哈哈大笑,:一观何难只有?此地不宜久留,我等离去向南在寻它处居住,正好去藏书之地一遭,是时候也该让生死薄出世了。
一番收拾,众人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