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愣愣地看着青瑶提着手提箱离开,半天没缓过神来。等他跑出门外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青瑶的身影了。
“东子,怎么了?你那个娟姐给你买衣服了?嗯!还是城里人会穿衣打扮,显得精神多了!”长寿看见穿戴一新的东子,打趣起东子来。
“叔,我娟姐走了!”陈东懵头懵脑的对长寿来了一句。
“哦!走了?去哪儿了?也是她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病好了就该出去打拼了!舍不得人家了?”长寿见东子木木地样子,心里更加好奇了。
“她没说,我娟姐没家人了。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哦!叔,我娟姐说让咱们别乱打听我干爹干娘的事。她会帮咱们的!三天后的晚上她来找我,说是有危险。”东子想起青瑶临走时交代的话,急忙对长寿说。
“什么?你给她说过?有危险!咱们别呆着!走!赶紧出去把你青叔喊回来!”长寿一下站起来,拉着东子向外跑。
陈东三人在煎熬焦虑中度过了三天。这天晚上陈东没回住处,就站在街头的树下等着青瑶。旁晚了,达官贵人依旧坐着马车奔向各自的酒桌歌厅。贫苦人家悄然的关上小棚屋的门,准备歇息一天的劳累。
“怎么还不来啊?娟姐是不是又病了?”陈东焦急地在树下走来走去。
“是不是等好久了?看把你冻地手冰凉!姐不是给你说过,让你在八点的时候在树下等吗?”东子低着头来回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青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你来了!我不知道时间,没事就早点来了,怕你来了看不到我!嘿嘿!姐,你这两天没事吧?我以为你病没好,今天不来了呢!”东子傻笑着高兴地对青瑶说起他这两天的生活。
“真是个傻弟弟,你住的地方姐知道,怎么会不见到你就走了呢?真是傻的可爱!这两天干活累不?记得照顾好自己啊!姐可不希望你给累出个好歹来!听到没?来,让姐再看看!”青瑶依然是那样温柔直爽,在陈东这里找回了许久不再有的亲情。尘世间多了一个牵挂的人,感觉很好!青瑶心里感叹着,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根!一个在外漂泊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姐,你是不是没吃饭?我请你吃饭吧!”东子见青瑶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自己,眼圈里还有血丝,脸上显的很憔悴。
“傻小子,姐没事!就是忙了一天有点累!你那点钱还是攒起来将来好给我娶个漂亮的弟媳妇!很晚了,姐就在这儿给你说两句话!”青瑶轻轻拍拍陈东冰凉的手。
“你干爹的事情我找人打听了。知道具体情况和埋葬地点的人就是你现在的掌柜。你们在没人的时候赶紧让他带上家人离开奉天。他也是你干爹他们的人,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了。你们找到尸体就赶紧离开!听到没?明天你们去找那个陈掌柜,后天早上我送你们出城!记住了没?”青瑶轻声在陈东耳边叮嘱道。
“姐,你……”陈东惊讶地看着青瑶。
“别问其他的,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只要你记住你有一个姐姐就好!姐不是坏人!姐记住你家的地址了,以后没事了姐回去找你的!记住姐叫周秀娟!”青瑶拦住陈东的话茬,急忙在东子耳边说道。
“给!这是姐给你准备的一些书本,好好学习,记住姐给你说的话!快回去吧!你那两个傻叔叔该等急了!去吧!”青瑶递给东子一个包袱,打发东子早点回去,奉天的晚上不是那么太平。
“姐!我舍不得你!”东子抱着青瑶哭了起来。在这个动荡的年月分别后想再见面就很难了。
“没事,臭小子哭啥!没事啊!乖,姐不是说了吗?后天早上会送你的!快回去吧!”在生死之间挣扎的年月,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弟弟给的拥抱,让青瑶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姐,那你先走!我想看着你走!”东子执拗地看着青瑶。
“好!傻小子知道目送姐姐了!那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青瑶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对着东子挥挥手。慢慢地夜色淹没了青瑶单薄的身影,陈东还在那里挥动他那冰凉的手。
“这个傻弟弟!”青瑶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感叹一句。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东子,你那个姐来了没?”长青见东子还没回来,就出来找陈东。
“叔,我姐已经回去了!”陈东怕长青看见他流眼泪,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脸。
“哦,那咱们也回去!这是啥?你姐给你的?东子,咱们人穷可不能随便要人东西!只是帮人家烧了点水,人家给你买衣服送东西。这样不好,再见到还给人家!”长青见东子手里的包袱,就劝诫起东子来。乡村孩子初到大城市,心性难免有差错。
“叔,回去我给你说!”东子想起娟姐叮嘱的事情,赶紧拉着长青向回跑。
长青长寿两个听到最了解情况的是陈掌柜,惊地嘴张的老大。
“东子,你等等!让我缓缓神!咱们真是长了一双眼睛是出气的。怎么没在掌柜的那里探探口风呢!东子,按你娟姐的说法陈掌柜现在也有危险?”长青几个脑袋凑到一起低声嘀咕着。
“嗯,我姐说的!应该没错!让咱们也赶紧走,她后天早上送咱们出城!”东子低声把青瑶交代的事情给长青长寿说了一遍。
“不行,你们两个收拾东西。今儿在这里住一晚。明儿咱们忙维忠的事。我去给陈掌柜说一下,陈掌柜是个好人!你们别等我!我可能在陈掌柜店里凑合一晚,明儿你们来店里找我!”长青披着衣服对长寿和东子叮嘱一番,就急匆匆地向陈记货店走去。
在陈记货店,陈掌柜把放在窗台上的一个花盆端进屋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作为地下工作者有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
“这两天咱们店周围有眼线,我想让你带着孩子先离开!我估计咱们工作哪里出了问题!”陈掌柜见孩子已经睡了,低声对妻子古月说道。
“老陈,要走咱们一起走!你让我一个去哪里?你说是不是最近来的这三个人有问题?”古月忧心忡忡地望着丈夫。
“不像,我也试过他们。感觉不像是做这行的人!”陈掌柜摇摇头,不确定地说。
一阵拍门声,“掌柜,睡了没?我是长青,找你说个事!”
“你在上面,我去看看!”陈掌柜心里也是一阵乱跳,刚在合计他,他就上门了。是人是鬼也该见个分晓了。
“来了,长青!你什么事啊?我都睡下了!不能明天说吗?进来吧!”陈掌柜知道事来了躲不是个办法,强装镇定地埋怨着长青。
“掌柜的,对不住!是这么个事!你可能记得我们三个是望柳屯的,来这边找人。我们来寻找王维忠和杜桂萍两口子尸骨了。我知道贸然对你说这个你可能不相信。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说起在我旁边住的那个女的吗?那个今天给我们说你了解情况,还有你也被发现了!最近会有危险,让你赶紧走!”长青一口气把心里话低声对陈掌柜讲了一遍。
“嗯,你说的王维忠我也听说过。他有个女儿叫什么来的?”陈掌柜慢慢地放下防备,低声试探地问道。
“哎呀,他爹叫王安民是我老叔,他娘苏圆媚是我老婶,他女儿大名叫王春妮,小名妮子,今年不到五岁。你那个老乡陈东,他爹娘出事去世了。流落到我们屯了,和王大爷家结了个干亲。过来给我维忠兄弟两口子打个幡!”长青见陈掌柜还是不相信自己,焦急地在地上抓抓脑袋,给陈掌柜把维忠家里情况介绍了一遍。
“嗯,对上了!长青兄弟对不住啊!明儿我带你去取尸骨!你先回去明儿一早来店里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埋葬的地方!”陈掌柜并没有完全相信长青,见事情说完就打发回去。
“掌柜的,你还是不相信我啊!尸骨现在不是很急了!我听到你也有危险,你赶紧想办法跑吧!我怕你真有危险了!你是好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维忠两口子埋的地方你只要告诉我就行!你不用管我,我随便哪里凑合一晚都行!”长青急红了眼睛,焦急地劝陈掌柜赶紧跑。
“没事啊!你先回去!我收拾行李。明儿带你们去办维忠的身后事啊!别慌啊!”陈掌柜笑呵呵地把长青往门外推。
“等一下,长青兄弟!小妮子身上有什么胎记没?”躲在楼上的古月叫住长青,询问起小妮子来了。
“胎记,嗯!我老叔说了,小妮子没胎记,不过小屁股上有个拇指大小的疤。听说是小时候被烫伤的!”长青想起临走时王大爷说的话,急忙对下楼的古月说道。
“对,那是我不小心给烫的!长青兄弟,对不住!你陈大哥不是不相信你。小心谨慎些总没错!”古月急忙对长青解释陈掌柜的做法。
“老婆,小妮子屁股上真的有伤?”陈掌柜诧异地看着妻子。
“真的!我侍候桂萍坐的月子。祸还是我闯下的!小妮子哭了好久呢!”古月肯定地对陈掌柜点点头。
“长青兄弟,那我也把你不当外人。我也发觉我们店周围不对劲了。我可能有危险了!等到下半夜的时候,你带着我女儿从后门溜回去。别再来我这里了,等下我收拾行李,我把我女儿托付给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我如果安全了会到望柳屯来接我女儿的,如果我一年没来,你就帮我养大,在屯里找个老实本份的嫁了!老大哥拜托你了!”陈掌柜确定了长青的身份,急切地将女儿托付给长青。
他们两口子可能暴露了,希望能给女儿找到一条出路。眼前这个老实可靠的庄稼汉是他唯一的希望。
“长青兄弟,嫂子也拜托你了。我们两个肯定被人家监视了,跑是跑不出去了。你只要把我女儿带出去就是我陈家的大恩人。嫂子给你磕头了!”古月满眼希冀地要跪倒在长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