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和的看着他。
奥摩用叉子十分别扭的在羊排上捣来捣去，将整块完好的澳大利亚羊排戳的惨不忍睹。他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看了看装在长嘴杯中的黑色肉酱，拿起来想要往嘴里倒。
“那不是直接吃的。”铁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来，我来帮你。”
“这东西我也没弄过……”
铁骑笑着接过那杯肉酱，均匀的倒在羊排上。接着，她又倒了一杯名贵的葡萄酒，递给奥摩。
奥摩看了看，一句话也没有说，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把叉子当勺子用，舀了一叉意大利面，结果在空中就全掉光了。
“那个葡萄酒应该一口一口喝。”铁骑面前的食物完好无损，从开饭到现在，她一直盯着他看“那个叉子是用来插肉的，不是用来盛面的。”
“反正你怎么吃饭都是吃饭，有什么区别？”奥摩放下刀叉，咳嗽一声“元帅，烈锋以及潘多拉已经好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我推测是保卫者那群人干的。”
“那是自然。”铁骑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语气很明显心不在焉。
“基地启动了自爆程序，但是两人的定位器信号并没有消失。”奥摩擦了擦嘴“最终显示地点在瑞士苏黎世的一家庄园内，根据已有消息，白狼和灵狐也在那里，所以我们可以肯定，那里是保卫者的一个秘密基地。”
“嗯。”
“元帅，元帅……”奥摩在铁骑的面前挥了挥手。
“啊……啊！你说得对……”
“我根本什么也没说……元帅，我看我还是找威锋或者蝴蝶谈这件事吧。”奥摩站起了身。
“别。”铁骑连忙叫他坐下“所以大家是怎么建议的？”
奥摩呼出一口气，不情愿的坐下了“我虽然主张协商解决，但是潜伏者内部没有几个人听我的。尤其是雷豹和鸦，把营救计划都准备好了。”
“烈锋那小子就是太骄傲了，才会落到如此的境界。”铁骑叹了一口气“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的队员去执行任务。”她想把手放到奥摩的手上，但是奥摩非常敏感的躲了过去。
“如果是大家的公认，那我也没有异议，但是鸦她……”
“鸦那个丫头，是该带她去长一长见识，她也成年了，不能老是待在这里，天天去欺负那些新兵们，这也不是个办法。”
“那既然这样。”奥摩理了理头上的毛线帽“我就走了。”
“你等等。”铁骑阻止了他，她把下巴放在胳膊上“奥摩，你是我曾经的战友，也是我现在最能信赖的人，照顾好鸦。”
“元帅，以前的旧事就不要在提了。”奥摩表情冷漠地看者她。
“不要叫我元帅。”铁骑笑道“20年前你怎么叫我的，现在也怎么叫我，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两个。”
“20年前我叫你少尉，现在我叫你元帅，有什么区别吗？”
“不不不，20年前你们叫我小白，因为我的头发是白色的，你们叫着叫着，久而久之，连我都这么称呼自己了。现在想想，那真是个美好的回忆。”
“既然是回忆，那事情也就过去了，我不再是曾经的奥摩，你也不再是曾经的铁骑。”奥摩的声音里，铁骑听出了回避。
“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铁骑又要伸手，但是奥摩又避开了。
“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准备。”奥摩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站住！”
“是，元帅。”奥摩停住了，但是背对着她。
“回头。”
奥摩照做了。
“看着我。”铁骑喘了一口粗气“看着我！”
“是，元帅。”奥摩盯着她的眼，但是铁骑在奥摩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有冷淡。
“时间过得可真快，人的身份变化怎么这么大。20年前的我现在变得像你一样执着，20年前的你现在变得像我一样冷漠。”铁骑冷哼一声“马芮里安到底有什么魅力，为什么你一定要盯着她一个人不放，我的条件难道不好？”铁骑向后靠了靠“比长相，我比不过她吗？难道你不喜欢独眼的？我看鸦她也是一个独眼，可你对我的态度连对她都不如。”
“我把他当后辈看。”
“哼，后辈……”铁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嫉妒“论实力，我是潜伏者历史上最强佣兵之一，即使现在瞎眼断腿实力也没有消退，而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最多高尔夫打的好一点。我以为你喜欢这个，我又去没日没日夜的练高尔夫。”
“和这个没关系。”
“那你告诉我，和什么有关系！？”铁骑一拍桌子，大吼道。
“……我答应过她，平生只爱她一个人……”
“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被保卫者的葵杀了，如果有机会，我还真得向这个恩人道谢。”
“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
“为什么……”铁骑忽然感到心力交瘁，眼泪就快要不争气的流下来了“怎么样才能改变你的心意？我曾经对你说过，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潜伏者，放弃这个元帅的职位，我可以放弃我所有的荣华富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你留个位置，身体上无论装着多么沉重的挂件，无名指上永远是空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洁身自好，曾经有无数的追求者，我都将其拒之门外……难道是这个帽子吗？我可以做100个给你，为什么对你来说连着她的一个的都不如……”
铁骑把脸埋在胳膊里，暗暗地抽泣。她虽然在哭，但他仍然希望奥摩能够回心转意，能够抱着她，能够安慰她不要再哭泣，但是奥摩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抱歉，我先离开了。”她隐隐约约听到他说，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和你的右手去过一辈子去吧！”她朝着他大喊，但是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甚至还轻轻的把门带上。
等到门一关上，铁骑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哀和愤怒，一把将桌子上的所有食物扫在了地上，随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她也试图让自己忘掉，她试图说服自己。潜伏者优秀的男人不计其数，为何要纠结一个年龄和她一样大，长得没有多帅，品味也很差的男人呢？但是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心里面总是忘不掉那些她和他一起战斗，一起生活的场景。她也忘不掉他们初次相见马芮里安的情形，当时的铁骑死也想不到奥摩会爱上这个女人。三年前，当得知住在俄罗斯的马芮里安被葵杀死的时候，铁骑甚至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谁知奥摩不但没有变心，还天天戴着她给他织的土黄色毛线帽。
自己算不算一个坏人？铁骑有时候会想。她甚至会为马芮里安的死感到高兴，她甚至暗中解决了一个对奥摩颇有好感的新人。每当想起这些事情，铁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隐藏的心理变态，想找理由给自己开脱，又找不到，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然后继续在噩梦中惊醒。
她累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像奥摩那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