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空气都是燥热的,而这骆山园处处绿荫遍地,让人感到十分凉爽惬意。
夜深了,连珏还没有入睡,他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享受着这片宁静的美好。
德妃的死与连珏脱不了关系,连珏起初还担心宫里会有变故,皇上会因什么原因疏远他。然而并没有,皇上对他还是那么好,甚至是更好了,好得让他心里莫名难受了起来。
“夫君,该就寝了。”林青桐手里拿着一件很薄的披风走出来,夜里有风冷热交替容易着凉,她将披风搭在连珏的身上。
连珏回过神来,他手里还捏着方才选摘的一朵白玫瑰,他还很用心地把玫瑰上的刺一根根掰掉。
“夫人。”连珏见林青桐来了,就将手上这玫瑰花插到林青桐的发髻上。
连珏拉着林青桐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林青桐觉得有些失仪,本是作势拒绝的,可连珏执意抱住了她,她也就不推攘了。
林青桐很喜欢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这些年连珏恪守臣子的本分为李昭平而谋,有了妻妾儿女。
“我想一直这么过,不再改变了。”林青桐的头靠在连珏宽实的肩膀上,“夫君,好吗?”
她话中的意思,他是明白了,连珏不愿让她心忧,微笑答应:“好,就这样过。青桐,这些年来,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谢谢你的体谅和大度。”
温暖从别后慢慢包裹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略显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林青桐眸子微微闪烁:“其实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你是丞相,对我和女儿足够好了……我只是太想追求平等的爱。”
她的爱太理想化,希望自己和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是我让你失望了。”连珏内心隐藏的那些阴霾,不敢让她看见。
无论是对李昭平,还是对林青桐,连珏面对他们时不断说谎,心里是压抑的。
“夫君,不说那些了,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林青桐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皇上皇后对我们很好,对千羽也很好。”
“恩,他们很好。”连珏喃喃附和,他该知足了,该鞠躬尽瘁以报君恩……可李家也是他的仇人啊!
他们静静相拥在一起,远眺星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千羽呢?”连珏想到了女儿,随口一问。
“女儿睡下了,今天她也玩得很开心,说是太子对她关怀体贴。”林青桐从女儿兴奋又矜持羞愧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千羽很喜欢和太子在一起。
太子和千羽……若是过几年千羽做了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连珏顿时眸子冷沉,心生了些想法出来,没有接林青桐的话。他是蜀国权倾朝野的丞相,而女儿又是皇后,那权力尊荣将比曾经的荣国公更甚!
连珏满脑子都是这些念头,林青桐再说女儿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他习惯了算计,习惯了谋划,再也静不下心来。他不想这样,一点不想……
林青桐感觉到连珏的身体似乎变得僵硬了,坐直了身,双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可能是有些困了吧。”连珏眯了眯眼,一副倦乏的模样。
“好,那我们回房盥洗就寝。”林青桐站起了身,手挽着连珏的臂膀,把他也拉了起来。
连珏止住步子不走,他力气大,林青桐也拽不动他,无奈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我抱你进去。”连珏面带柔笑,抽出双臂有力地强行横抱起林青桐。
林青桐双脚离地,脑子一阵晕眩,双手不自觉地绕住连珏的脖颈,脸色涨得通红:“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怎可?”
连珏没有理会林青桐的拒绝,眼角微微扬起,轻笑出声,嘴唇划出一道张扬的弧线。
“连珏,你会一直这么抱着我吗?”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蜀国皇后三十四岁生辰,皇上吩咐雨燕大办辰宴,为皇后祝寿。
百官贺寿,献上很多奇珍异宝作寿礼。女官雨燕负责清理所有的礼品,并记录归卷,却发现有一件来历不明的宝盒。
雨燕打开盒之后,见是一件淡绿色的琉璃杯,真好看。有诗云“有色通寒冰,无物隔纤尘”,所描绘的正是琉璃灿烂夺目的迷人风采。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琉璃杯,被皇室贵族们视为至宝,比玉器更加珍贵。
为何这件琉璃杯没有献宝之人的来历,雨燕细细端详,见这装着琉璃杯的盒子里夹着一张白纸,纸帖印着紫色兰花的印记,上面还散发着幽幽兰花香气。
这难道是?雨燕听说过有关兰花纸帖的来历,传言中这是盗圣江云在每次盗宝之前送给被盗之人的预警函。
雨燕脸色有变,没心思在整理礼品,交代之后,便抱着这装琉璃杯的盒子匆匆赶去寝宫见皇后。
白起宁看到这白色纸帖后,眉头凝蹙,江云曾到独闯蜀宫盗宝彩玉美人,就用过这兰花纸帖。
“娘娘,会是他吗?”雨燕小心翼翼地问。
“他来蓉城了,这琉璃杯是他相赠……让卓英去打探他的消息,他应该是来见我的,但是又不想入宫。”白起宁有所揣测,将纸帖靠近,嗅到淡淡兰花香气。
江云跟这天下别的人都不一样,即便面对白起宁这位蜀国最高贵的皇后,他也不会因她而低头。所以他不会入宫,行宫中之礼,他只把白起宁当做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三年前,白起宁开口请求江云调查连珏的身世背景,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江云来了,一定是有答案了。雨燕,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皇上。”白起宁颇为忧心。她不知道江云带来的真相……会是怎样的故事。
“唯,奴婢谨记。”雨燕点了点头。
卓英奉命暗中寻找江云在蓉城的落脚处,有人主动送了一封信交到卓英手上,信函中也夹了一张兰花纸帖。当卓英找到那人的时候,见她是位美丽恬静的女子,少妇打扮,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
这位女子是江云的人,她请求入宫觐见皇后,卓英不得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对的,因为她是带着小唯一起现身的。卓英不认识这陌生的贵气女子,却认得皇后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