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拿着张良给我的牛皮地图,另一手牵着偷摸着顺出来的马匹,站在环山傍水的岔路口发了会愣。是走水路啊,还是翻山而行啊,那条路看着都不大好走的模样。
我走之前还磨着所剩无几的脑子,给项伯留了封书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我屋里头找我,顺带看见那信。若是先被张良看见也没甚的,信里头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大约就是一些客套话。比如什么,叨扰多日,在这乱世收留我一个女子已是莫大恩惠,眼下大战在即军营重地也并不大方便带着我一个女子,不便再相扰什么的。我这个人素来是想着什么做什么,即刻便是同刘邦借足了盘缠和干粮,赶自己要赶的路去了。想来刘邦也有钱的紧,不大在乎这几个小钱,倘若真是在乎还劳烦缠先替我垫上,我若有机会在还给你。再且,若是见着绣儿劳烦还替我同她说一声,她自个儿会有办法来寻我。
我写完自己还反复琢磨了几遍,觉得自己文采有飞一般的进步,这信里头写的都合情合理,即便是好巧不巧项伯张良都没拿到信笺,而是先落在了刘邦手里头,他看完了也是有气没处撒。信里头我没说赶路赶去哪儿,没准是去找项羽,没准是去哪个永远都是晴天的地方。他若是要逮住我再去对付项羽,怕是人家已经熬到东山再起的日子。
我攥紧了手里的牛皮地图,将它卡到马鞍上,伸手往怀里摸出了龙且送我的玉来,“有字的朝上呢,我就歇一天,没字的朝上呢,我就歇两天,它要是竖起来,我就再在那两条路里头选一条。”嘟嘟囔囔的念叨完,觉得这样好像并不大厚道,再攥着玉石褶了会儿脸,改了个主意,“那就有字的走山路,没字的走水路,竖起来……竖起来我就想休息几天就休息几天。”我咬咬牙,伸手就是往上一丢,那温和的玉佩刚脱手,我就觉得不大对,倘若要是摔碎了,要怎么算?
这玉看着也挺值钱的样子,若是摔的不是特别碎,是不是可以打磨一下再卖了,换点钱。可那好歹是龙且送我的唯一的东西,且他再也不能送我东西了,卖掉是不是不大厚道。我觉得我这种忙里偷闲,苦里偷乐的能力,已经成了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
可惜那掉下来的玉石还没给我时间想完这个厚道不厚道的问题,它直直的,硬生生的,卡在了两块石头缝里……立起来了。
“这是天意嘛。”我从石头缝里拔出玉石,对着上面清晰可见的一个劭字愣了片刻神,突然想到,劭儿是死了,可化成劭儿的还修草的种子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还算存在着。
我猛的一拍脑门,走的急怎么把存着项羽一魂一魄的还修草种子落在项伯哪儿了!!若是带在身上,在他危及时刻还可以救他一命,只要护好他的尸体,引出种子里的一魂一魄,然后……然后这玉佩上的刻字就会彻底消磨殆尽。
我会吗?拿劭儿的命去换回项羽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