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牡丹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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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刹那幸福结局2

我是后来听得一直跟着龙且的绣儿说,才晓得一些蛛丝马迹。项伯,何许人也?项羽叔父项梁兄弟,据说小时候冻坏了脑子,再好后就飘飘然的像是要升仙的模样。早知道小时候冻坏脑子就可以成仙,我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唉……哎,话是如此说,项伯年少修养好身心后,总能说出些未发生将发生的事。

我觉着,项伯若不是偷偷修炼了些道术,就是遇着了个什么天大的契机。此番他翻山越岭,来寻我,同我说,项羽会死,委实让我胆战心惊。可项羽那样的人,我也确然不能想象,他的死,会是什么样的。杀他的人,又会是怎么样的。我万分后悔,当时没将这话向项伯问一问,现在也并不大好再跑去同项伯说,哎,前些日子吃饭的时候你同我说了什么,我没大听清,你且可再说一遍嘛?也不好说,唉,那时吃的太撑,连同你和我说的重要的事全然忘记了,可还劳烦缠再讲一遍?无论怎么说,项伯都不像是会再告诉我一遍的模样。这事,只能憋着,憋不住就忘了了事,倘若传到了项梁的耳朵里,还不把我剁成包子馅儿。

甩着路边拔来的干草,我想着‘项羽怎么死的事给忘了’……今天是吃个什么好呢,很久是没有尝着绣儿的手艺,第一顿还是不要吃的太油腻,做些素的吧。想着想着,一只茶盏夺门而出哐的碎在我的脚边,吓的我左脚绊右脚跌了个屁股蹲,万幸的是,没朝着这茶盏的碎片跌下去,不然不是脸花就是屁股花。

从怀里掏了个帕子揩了揩额间的冷汗,我瞅着这茶盏委实眼熟,有些像龙且前些日子很宝贝抱在怀里的红釉的茶具,红彤彤的笼统就三只,现在我脚下躺着一只。哦!又飞出来一只,那还有一只,还不得心疼死他。

我拍了拍裙摆,兴致勃勃的凑到了茶盏飞出来的窗边,往里瞅了瞅,没看清。又把耳朵往上面贴了贴,俗称偷听,说的好听点,应该是好奇心旺盛。其实也没大听清,依稀只听得项梁说什么绝不可以这样的话。然后就见着又一直茶盏破窗而出,被我眼明手快的抓了回来,笼统三只,要是全被项梁摔了,龙且还不得哭死。

木门吱的被推开,许是推的力道太大,又嘭的弹了回去。我觉着我明显听到了木头敲在额间的声音,听着就很疼的模样。

项羽一席紫袍悠然的越过门槛,难得有些温和的语气:“这事,就还劳烦梁叔替我办了。”

我抓着龙且的茶盏,猫着身子躲在树丛后头,含蓄的折着树枝表示好奇。巴不得项梁冲出来再吵一番,我自愿贡献方才一不留神捡到的龙且的红彤彤的茶盏,只可惜项梁只是哼了一声把木门一关,没了反应。

于是我继续折着树枝,以用来含蓄的表达我的愤慨。含蓄了半天手一抖没忍住,就把龙且最后一只茶盏给碎了,身后好巧不巧响起了龙且的哀嚎。

他是这么嚎的,“嗷,老子的碗。”

我觉着,他要么是嚎错了,要么,就一定是他嚎错了。手里还剩半块瓷片,我表面很淡定的瞅着龙且,心下却纠结了几番,我怎的一下就没忍住,把茶盏往树干上敲了过去。

若是敲碎的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茶盏,我约莫都应付的来。敲碎的龙且的‘碗’却是让我头疼不已,他确然对其他事没什么执着,也没那么大的爱好。可从他分分秒秒的哀嚎中,我觉着手上这红瓷片的碗,倒是可能有什么大来历。

其时,龙且噗的一身扑倒地上,啊不,蹲到地上。看着他宝贝的小茶盏,眼中满是心疼。而项羽原本没预料到龙且的出现,不过他这样的人,即便是龙且此番哭死在他面前,他不想看见的,依旧可以视他为无物。

我任然抓着龙且的红彤彤的茶盏,满面淡定的站在那里,和项羽对视。

项羽:“你倒是回来的巧妙。”

诚然他这话是看着我说,但我怎么的听都像是和龙且说的,抓着瓷片的手往身后避了避,任然看着他并不做他事。

项羽低下头缠了缠掌心的绷带,素白的绷带已经透出些血来。我皱了皱脸,他这样的人也会把伤口露出来给人看?这一定是障眼法,此时若我好心的跑过去同他说,“啊,你受伤了,看着还挺严重。”他定是会说出些煽情的话来,然后趁我感动之际让我帮他做些什么难办的事。

我抓着瓷片往边上挪了一小步,项羽仍然低着头没动,于是我又挪了一小步,却被龙且一把抓住了外袍。我低头看蹲在地上的龙且,把抓着瓷片的手又往后避了避。

“唉,丹洛啊,你瞅见我的小红碗了嘛,它怎的就变成这副德行了。”说罢还想抓着我的衣袍往脸上抹一把辛酸泪,幸亏我眼明手快把衣袍扯了回来,不然被他抹满了辛酸泪,我倒真的难下手去洗。

龙且啊龙且,你到是在说你的小红碗怎的变成这幅德行,我到是想问,你怎的也变成这副德行。我思量了半晌,弱弱道:“这碗一定是什么贵重物品吧,不然你怎的这么伤心。”

龙且撩着自己的外袍抹了抹脸,道:“贵啊,可贵了,先去我去集市上淘来的,卖的人不识货,我觉着至少值这个数!”

我冲着龙且伸出的一个手指头看了半晌,斟酌道:“一?”

他摇头。

“十?”

他仍然摇头。

我私底下同我的良心挣扎了几番,又道“啊,百!却是是贵!”

龙且哭丧着脸朝我看,心痛道:“是整整一袋金!”

我心下一惊,这小红茶盏难道是什么古文物,还是里头藏金这么值钱。我颤巍巍的从身后掏出一直抓着的瓷盘,低头细细研究了半晌。我叹了口气,看我委实是没有什么鉴定古宝的天赋,怎么看都是个很普通甚至做工并不精细的茶盏。

被我忽略已久的项羽绕过龙且,拿过我手中的瓷盘往后一丢,淡然道:“不过是回来的路上钱袋被人摸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项羽真想了,我了然了,并且是彻底了然了。了然的连方才被瓷片弄破并不觉得疼的伤口也跟着了然起来。

龙且一愣,了然的哀嚎了半声,突然用手捂住脸,惊恐道:“丹洛,你,你的手要断了。”

我觉着少时在蜀山上滚惯了,怎样的伤都受过,还是比较耐疼,但是也并不至于手要断了也没甚大感觉的地步。眼神从龙且的脸瞅到项羽的脸又瞅回龙且的脸,皆是一脸惊悚的模样,唔,如果项羽那张脸能做出惊悚的表情的话,那一定是那样。我低头抬了抬手,诚然流的血是多了些,伤口是深了些,依稀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我又抬头瞅了瞅站在面前的两个惊悚的面庞,心下觉着,我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忒淡定了,忒无所谓了。据说一些文弱的闺秀都是受不得一些些伤痛,且不要说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指尖戳到个什么物件都要疼上半日。我觉着我此刻应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才比较像受伤很怕的样子。

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捂着手放在胸口皱眉做忍痛状道:“方才没注意看,就没觉着多疼,现在看了看觉得可疼,疼的心都一抽一抽的。”大约是这个表情做的比较到位,龙且已经全然不管他的小红茶盏,跳着喊着找项伯。

虞姬同项羽一到留在这院子里,按照寻常来说,她同虞子期应当朝下一个根据地摸索。但我所说的寻常,不过是从师傅口中听来的书段子,那段子的也有个叫虞姬的,也有个叫项羽的。这寻常,不过是那里头的寻常,同这里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我被龙且拽着去药房的时候,恰巧瞥见了那一抹红衣裙。我又回头瞅了瞅龙且的一身红衣袍,又瞅了瞅边上跟着同路但更像去看热闹的项羽。心中萌生出可怕的念头,莫非是项羽心心念念喜欢龙且,碍于两个人都是男的,于是又娶了个红衣的漂亮姑娘……我踮着脚往方才看到虞姬的地方眺了两眼,再没有虞姬的影子,她那身红衣飘忽的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了。

不过虞姬这个名字我听了不下百次,也约莫能揣摩出几分她的样貌同性子。若要和龙且这个穿红袍的比起来,不是甩落他几条街,那一定是虞姬的失误。

其时我被龙且推到桌案前,手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冒血。我瞅着他两看的前所未有的紧,着实腾不出空来捏果决止血,就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好歹前几日下山寻项伯时吃了好多补气血的,流它几盅我也分毫不担心。

项羽淡定的取了些药品往我手上抹,虽然我并不怎么疼,但那药品清凉凉的涂着确实舒服。

“你怎么回来了?”

我把自己的手妥妥的放在桌案上仍由他处理,另一只手仍然把玩着龙且的宝贝的遗体,内红彤彤的茶盏的碎片。忽然听项羽这么问了句,茫然的抬头道:“你方才在问我?”

项羽的手一顿,抬头看我,“我还需要问龙且?”

我回头瞅了瞅八尺开外使劲眺望项伯有没有来的龙且,依照项羽方才的音量,给龙且一双顺风耳他都听不见。我扭回头支支吾吾道,“啊,回来养伤。”

这么一说,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唯一要养的劭儿也被七七八八的调理好了,也没甚要养的。我这手上还在啵啵冒血的伤口,也算有了让人信服的理由,此时这个养伤,倒是按了个名副其实的伤口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