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一下,照道理说,那****被推下山崖……好吧,我失足被风刮下山崖的时候,隐约听见风中一声凄厉的叫喊,他唤我久久,那是项羽唤的。可我吊回半条命之后,却也不曾听着他有如何的伤心消息,大约他是个将军,不好将这些软弱的情绪吐露出来。也有可能,当时他不过是站在个兄弟情谊的角度,唤一唤我这个将死的好兄弟,而后,便不用有而后了。
那我便是该死心了,可我那凉透了的一半的心仍然随着项伯传递来的战况时时刻刻揪在一块,还揪的分外欢快,让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揉着鼻子打出个刁钻的喷嚏,抬头眯着眼寻了寻绣儿的脸,“天凉的很,去添件衣服吧,十多日了未出太阳,怕是后几日也差不了多少。若是实在没的换穿了,就偷摸着去城里头当些东西,买些过冬的衣裳……”
“师姐!”楚绣打断我的话,“为甚么不同项伯说,他能时时传递消息给我们,说明他心里头根本没向着刘邦!”她顿了顿,咬咬牙道:“项伯素来依你的多,你同他说说,让他别帮刘邦我们也不必在这里受这个罪。”
“项伯依我的多?”我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拧了把鼻涕,“我怎么没觉得,何时不是他在捉弄我们,项伯他,何时依过别人了?”
劭儿理了理堆放在角落里头的枯枝,又拨了拨屋中燃起的火盆,再瞥了瞥楚绣满脸你倒是说句话啊!的表情。面不改色的压了压怒火,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枝丫,仍然保持沉默。
我揉着发疼的额角,转头看了看劭儿又转头瞧了瞧楚绣,觉得泛疼的脑子更疼了。拢着袍子就往软榻里头缩了缩,含糊道:“项伯这人何时听过别人的话,别胡诌了。”
司马劭握紧了拳头复又松开,又握紧,重复了好几遍,奋力的将手中快捏成木削的枯枝扔进了火盆里头,一撩衣袍就往门口走。我继续同绣儿含糊着什么说辞,余光瞥着劭儿也没觉着他要走,也就没唤他回火盆边坐着。那晓得他气的急了,伸手就是一拳,打在门框上,我便是稳稳的坐在我的软榻上,瞧见那本来就被阴雨连绵的天气腐蚀的东倒西歪的门框,彻底脱落了它原来应该在的位置。
“劭儿!”我尖着嗓子唤了他一声,不知道是心疼我的本来就挡不住什么风的门,还是更心疼劭儿泊泊冒血的爪子。不停的揉着额角,我抱着袍子往他那儿挪了两步,暗悄悄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往回脱,一面喊楚绣寻个医囊出来包扎包扎。
瞧着一根根细小的木刺扎在肉里,我头皮一阵发麻,含着无奈看向劭儿的脸。他仍含着极大的怒气,气的比我无缘无故被抓,被关,被杀还要气。
“即便是身子骨比以前硬朗了,也不见着你这么玩自己的!”
他垂着头弱弱的道:“对不起。”而后又抬起含着心疼的眼神瞧着我,伸手摸了摸我仍然缠着纱布的脖颈,低下头叹息了一声,复抬起头,“若是我,若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这苦!”
我将他手上的木刺一根一根取出,碰到细小的,只能拉着他的手在烛火底下照一照,看准了再拔了刺,闷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劭儿一直这样的疼我。”
他抿着嘴不说话,我握着他的手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将项伯带来的伤药覆了些再伤口上,缠上纱布,轻声问:“是不是疼了?”
他仍然抿着嘴,摇了摇头,开口吐了个我字,便没了下文。我放开她的手,拢着自己的长袍继续缩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等着劭儿接下来的话,等着等着,便开始打瞌睡,打着打着就当真睡着了。迷糊间听着了,又好似是我在做梦,梦见劭儿同我说:“我长大了,姐姐,劭儿这次真的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我替你扛,有什么危险我替你挡。你不用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