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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山河无穷尽

让庄黎难以置信的是,她以为风骁骑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可没想到这小子倔强的很,兀自旋转不倒,这样持续下去,本来可以由庄黎收剑,把这个循环打破,可这样一来,形同认输,庄黎哪里肯?于是拖了下去,直到庄黎意识到剑法与剑器不相容,渐渐有走火入魔之相。

其实以仁云天师和慕容左丘、花鼓喧等人的修为,也看出了不寻常之处,但他们一来不方便掺和进去,二来他们乐得坐观其成,庄黎和风骁骑斗的两败俱伤,未必不是好事。

而慕容左丘还是坚信,以庄黎的修为,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再战。而仁云天师则盘算:只要风骁骑能把庄黎拖到疲惫,那么他就可以接下来出场,以最快的速度力拼慕容左丘和花鼓喧,从而掌控局势。

风骁骑渐渐头脑迷惑,刀锋完全在跟着庄黎走,眼看这样旋转下去,有可能力竭而死,风骁骑内心一阵通明,他暗想:“胜败倒也罢了,可我还不能死,我答应过镜妹,要陪着她,永永久久,而且我还要带着她去遮天岭,去找寻她生父母的坟茔,祭拜两位老人……”

一想到此,风骁骑反而心胸开阔明朗起来,他寻思:那我直接认输不就得了,可他哪有气息和功夫说出“认输”二字,于是他头脑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弃刀!

风骁骑于是手掌一松,“易水刀”猛地失去了方向,被庄黎的剑势带偏,扑的一声,整把断刀没入那棵老梧桐树树干,只留刀柄在外。

这一招变化来的匪夷所思,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庄黎,她的剑势一下子失去了吸引的对象,在荡开掉落的“易水刀”后,剑势突然逆转,把她的身形反向带动起来,她强行止住身形,却哪有这么容易,而这是风骁骑变掌为刀,几乎是凭着直觉和本能,啪的一声拍在了庄黎的右肩之上,这一拍,虽然没有多深厚的内力,但其极为巧妙的角度,直接把庄黎身形打飞出去。

庄黎手里的“随云剑”竟然脱手而出,飞向空中,又直栽入地,正好插在了镜水月身前三尺之处,剑身一半入地,兀自轻轻摇晃,仿佛在对镜水月说:“我回来了……主人”,午后日光正好映在剑身之上,焕发出五颜六色的彩虹之色,分外夺人眼目。

庄黎倒退了一丈之后,方才止住身形,而风骁骑拍出这一掌后,反而被弹飞几丈之外,噔噔噔噔几个大步,勉强止住身形,站在那里大口喘气。

众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难以反应过来,百泽头脑灵光,大声喊道:“啊,女道士败了,她的剑被骁骑师兄击落了!”众弟子才反应过来,纷纷喝彩鼓掌起来。楚萧彤赶忙奔上前,扶住师父,燕妃妃却飞出手中短剑,突然刺向百泽的口舌,百泽哪能想到这一杀招,即使想到了,他也断无可能躲开。

紧急关头,甚至连仁云天师也来不及阻挡,却见一面古铜泛绿的镜子挡住了燕妃妃的短剑,原来是四师兄福广的“照云古镜”,古镜的背面是特殊的青铜炼制,恰好把燕妃妃的短剑击落在地,镜子微晃一下,又重新飞回了福广的手中。其实,之前在人群中,一直盯着燕妃妃看的,正是福广,福广本来是个庄稼汉一样的气质,和燕妃妃的气质自然相差甚远。

可是有时候感觉就是这么奇怪,福广偏偏能在燕妃妃那张媚邪的脸蛋儿上,找到心动的感觉。也多亏他几乎目不转睛盯着燕妃妃,所以才及时发现燕妃妃从袖子里飞出这柄短剑,他立刻挥出这面古镜,正好救了百泽一命,百泽只觉得裤裆一湿,竟然吓得晕厥过去。

慕容左丘抢先说道:“这一场,应该是庄黎道长赢了!风骁骑先丢弃了他的刀!至于两人的内力修为,我也不用啰嗦什么了吧,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却听一个声音说道:“不,是我败了!”竟然是庄黎自己承认败了。

庄黎此言一出,震动全场,就连仁云天师也不禁动容。慕容左丘极为尴尬,哑声道:“庄黎道长,大家这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你哪里输了,他哪里赢了?而且你从一开始就让着他,否则这个小子怎么可能在你手下走十招!”

庄黎闭上眼睛,长叹口气,道:“不错,真要打起来,他不会在我剑下走出十招,然而,刚才这一战,是我输了,这‘随云剑’,还是去找了它的真正主人。”

说话间,庄黎竟然流下两行清泪,其实她在意的倒不是输赢,而是“随云剑”脱手,几乎相当于说明她不配用这把“随云剑”,可是,“随云剑”对她这一门而言,是何等重要的意义啊。

镜水月跑到风骁骑身边,问道:“骁骑哥,你没事吧?”风骁骑只觉得腹中元气耗尽,就连说话也说不出来,他努力的摆了摆手,让镜水月放心。

镜水月扶他坐下,让他慢慢休息,自己走到“随云剑”面前,拔出“随云剑”,只听剑身发出呜呜鸣声,仿佛有了灵性。镜水月拿着“随云剑”走到庄黎面前,把剑递向庄黎,说道:“道长,这柄剑,还是你的!它不是我的。”

庄黎冷哼一声:“怎么?你这是来同情我?”

镜水月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像你说的,‘随云剑’脱了手,就和你没有缘分,或者说不认你这个主人,那么,当初你如此轻易从我手里拿去‘随云剑’,我岂不也脱手离开过这把剑?”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们作为‘随云师太’的后人,为了此剑,已经从内心里守护了足足上百年,有如此守护的精神和意志,这把剑必然是你们的,没有别的任何人配得上!如果你能为一样东西,或者为一个人,守护许久许久,你自然就能配得上它。”

镜水月把剑递向庄黎,说道:“所以说,这把剑刚才落在我的跟前,是向我做个告别,上次道长您夺剑太快,它还没和我说声再见呢。好了,现在‘再见’说完了,它可以回到真正主人这里了!”

这时忽然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叶呼啦啦响,镜水月衣袂飘飘,“随云剑”发出凤鸣之声,仿佛是认可了镜水月的说法。庄黎眼里有感激之色,她犹豫一会,忽然对身边扶她的楚萧彤说道:“彤儿,你帮为师接过这把剑来!”

楚萧彤疑惑的盯着师父,又看了看镜水月,轻咬香唇,伸手把“随云剑”接了过来,此时风声大作,一阵疾风骤起,“随云剑”的凤鸣之声更为明亮。

镜水月眼前一亮,笑道:“道长这下可以放宽心了”,庄黎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其实从来都不怎么喜欢楚萧彤,因为楚萧彤性格还是过于重感情,尤其容易受到男女感情的困惑,但此时此刻,“随云剑”如在欢声笑语,嗡嗡鸣音,或许,“随云剑”的真正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萧彤。

燕妃妃走了过来,伸手抓向“随云剑”,一边说道:“我来替师父拿吧!”就在她的手正要碰到“随云剑”的时候,突然风势更急,吹得“随云剑”剑身晃动不止,一只手挡住了燕妃妃的手,原来是庄黎。

“妃儿,不可违背天命!‘随云剑’不认你的!”

燕妃妃几乎要哭出来,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盯着楚萧彤,酸酸的说道:“是啊,师姐好命,比师父和我的命都好!”

庄黎故意无视这句话里的挖苦和嫉妒,苦笑道:“缘由天定,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你就算今天把‘随云剑’拿了去,以后也还会回到你师姐手里,你有何苦多此一举!”

燕妃妃恨恨道:“师父,我不信命!”

庄黎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虽然镜水月刚才还剑之举充满温情,但她内心还是充满了沮丧,倒不是因为输给风骁骑,而是她在暗恼自己的剑法没能和“随云剑”融合起来,幸好她是和风骁骑这样武功未成的人打斗,要是真拿“随云剑”和仁云天师比拼,恐怕倒下的一定会是她自己。

慕容左丘恼道:“道长,你明明赢了,为何认输,白给他们一场?今天你来此处,忘了要复仇了吗?”

“慕容左丘,方才我虽然制住了他,但他硬是和我拼斗,到最后我几乎要被‘随云剑’反噬了,若非这个少年急中生智,把断刀弃了,恐怕他必死无疑,而我也免不了受伤,甚至走火入魔!所以,我承认我败了,呵呵,仁云,你调教的好徒弟啊!”

仁云天师叹息一声说道:“魔由心生,庄黎道长和‘随云师太’太相像了,你们这一门,本是天云观正宗,可惜从‘随云师太’开始,入情过深,从情字入了魔道,百多年后,你们依然是情关难过,莫不是还要一代代传下去吗?就算随云剑重新回到你们手里,难道真的一定是好事吗?”

“哼,仁云,你说的轻巧,试问天下间哪个情真意切的女人辜负了男人,与其说女人因为情愫陷身魔道,不如说她们所爱之人本就在魔道,这些年天云观早就不干净,不清净了,你在外广置田地,收购商铺店家,试问一个修行之人,如此入世,却是何故?”

慕容左丘大声说道:“庄黎道长说的对极了,仁云,你那套大仁大义,什么‘天之道’的道理,哄哄你的弟子们也就算了,在我们面前,就不要多说废话了,先来说说第二场怎么打斗吧!”

仁云天师笑道:“第二轮,我上吧,你们随便派出谁都好!”

慕容左丘当然明了仁云天师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趁热打铁,再胜一局的同时,重挫慕容左丘这一方的对手,慕容左丘很快就有了主意,说道:“好,既然你出阵,那我们就派个新人吧,薛伯语,你休息过来没有?”

花鼓喧怒道:“慕容师兄,你又在算计我和我的徒弟了,薛伯语能在仁云底下走几招?万一仁云下手不容情,我是不是又死了一个弟子!哼,你的弟子呢,不是风骁骑吗?你有本事让风骁骑上场啊!”

天云观弟子听得一头雾水,他们刚刚为风骁骑呐喊过,怎么风骁骑又成了慕容左丘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