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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阿拉马·穆罕默德·伊克巴尔

阿拉马·穆罕默德·伊克巴尔,1877年生于旁遮普省亚科特市一个穆斯林商人的家庭。他的故乡现在巴基斯坦境内。

1899年大学毕业,随后在大学任教,开始从事诗歌创作和哲学研究。1905年赴欧深造,先后在德国、英国学习,1908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在欧洲期间,亲眼目睹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丑恶和黑暗,促进了他的反殖民主义反封建主义思想的发展。

回国后,一面从事教学和社会活动,一面继续进行哲学研究和文学创作活动。1911年放弃教职,专门从事爱国、民主的政治活动。20年代后期当过议员,30年代初当过全印穆斯林联盟主席,1931年曾代表穆斯林联盟参加过第二次英印谈判会议,1938年病逝。

伊克巴尔生活的年代是印度(包括巴基斯坦)最艰苦的年代,英国殖民主义者完全控制了印度,殖民主义者利用印度宗教的矛盾,制造事端,削弱印度人民爱国力量。面对国家的不幸、民族的灾难、宗教的混乱,诗人沉思、忧伤,用自己的诗歌唤醒民族的觉醒。他的早期诗歌贯穿着鲜明的爱国主义思想,对国家的复兴和民族的崛起,怀着乐观的希望。他热情地歌唱:

我们的印度斯坦举世无双,

她是我们的花园,我们是园中的夜莺。

在伊斯兰传统诗歌观念中,花园和夜莺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诗人用这一象征性的比喻,把诗人对祖国真挚的痴情完美地表达出来了。它一面赞美祖国美丽富饶,十分可爱,一面用夜莺在花园中的生息、欢叫,体现诗人对祖国的依赖和爱恋之情。诗人在另一首《全印度儿童之歌》里,更为直接地赞美了祖国。他热情地诵唱:

这块土地的高处与九天接壤,

生活在这儿犹似生活在天堂。

这就是我的故乡,

这就是我的故乡。

在这里,诗人以重叠的诗句增强诗歌雄浑的旋律,唱出了热爱祖国的最强音。

然而,诗人的祖国正处在受人宰割、内部分崩离析的危难之中,他目睹祖国的惨景,悲叹地诉说:

啊,印度!你的境遇使我哭泣;

你的故事在所有故事中最有借鉴意义。

诗人一面痛斥掠夺者的野蛮行径,一面总结历史的教训:

啊,折花人!你将园中的花草洗劫一空,

这是你的幸运,因为园丁们争斗不息。

诗人并没有为祖国的沉沦悲伤不已,他从国难之中看到了光明;国家统一、民族团结,不给殖民者可乘之机;增强团结,反对分裂是振兴祖国之道。他号召祖国人民:

宗教信仰并没有教相互仇视,

我们都是印度人,印度斯坦是我们的祖国。

诗人决意要在印度的宽广国土上,建立一个新的庙宇,它是爱的象征,用“爱的信仰”改变“从偶像那里你学会了自相残杀,真主也默示他的教长明争暗斗”的分裂状态,让所有的民族、教派和人民都沐浴在爱的阳光下:

信徒的赞美诗蕴涵和平与力量,

世间居民在爱中可以重获拯救。

在诗人眼里,国家命运、祖国存亡是高于一切的。它超出了个人、民族、宗教的利益,是消除隔阂、平息纠纷和矛盾的巨大力量。为祖国的解放,必须动员千百万群众,“当被压迫民族的热血一旦沸腾,世界就将颠倒,大地就要颤抖”(《汉志的赠礼》)。他希望“用信仰的烈火使奴隶们心血沸腾”,“让那渺小卑微的麻雀敢向兀鹰进击”(《列宁》)。

伊克巴尔早期诗歌是民族情感的抒情诗,也是他探索祖国自新道路的结晶。曲调高亢,情感激越,充分表达了诗人对祖国的深沉、诚挚的热爱情感。他说过:“熟悉民族的脉搏,并以自己的艺术医治民族病症的人,才是真正的文学艺术家。”他正是这样一位热爱祖国、热爱民族,把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命运紧密结合起来的爱国的文学艺术家。

诗人为国家、民族引颈高歌,他自比驼队的驼铃,希望唤起沉睡在人们心中的民族情感。然而,陈习观念严重的印度民众却木然置之。这不免使诗人悲伤、凄凉:

多么令人沮丧!驼队被抢劫一空,

驼队的主人竟丝毫不感到心痛!

孤寂冷漠的花朵不在意你唱与不唱,

麻木不仁的商队不闻驼铃响与不响。

为此,孤独、寂寞之情占据诗人的心田:“唉,伊克巴尔!有谁理解你内心的苦楚,在这世界上到何处寻觅一知音。”(《印度人之歌》)

为了摆脱自己的孤独,启发民众的觉悟,诗人要探索一条新的诗歌道路。他收敛了溢于言表的情感,把炽热的感情化为哲理的诗句,用智慧的光芒照耀民众的心灵。他为自己立下座右铭:

在世间就要像火炬那样生活,

点燃自己去照亮别人的眼睛。

于是开始了诗人的中期诗歌创作。他沉思在伊斯兰宗教神秘的思辨之中,向伊斯兰教义索取新生之路。为伊斯兰世界的各个民族描绘一幅理想的蓝图。他旅欧归来不久,创作了一部重要的长诗《指路人黑哲尔》,借用伊斯兰永生不死的先知黑哲尔的传说,倾吐其忧国忧民的思绪,在强烈批判帝国主义的掠夺和热情歌颂俄国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同时,加强了宗教哲理性的深思,显示了诗风转向的征候。接着写了两部宗教哲理诗《自我的奥秘》和《无我的奥秘》,系统地阐明了诗人的哲理思想。诗人接受了中古波斯宗教诗人莫拉维(鲁米)的哲理观念:“自我”和“无我”。他又融合西方近代理性思想,赋予了新的内涵。诗人主张的“自我”既非过去宗教的寂灭、无为、超脱的“自我”,也非西方无限扩张、无限自由的“个性”。他认为“自我”是宇宙万物的本质、生命,是个性的最高形式的体现,它的形式就是运动、创造和斗争:

升腾,兴奋,飞翔,发光,呼吸,

燃烧,点燃,杀戮,死亡,生长。

在《生命和斗争》诗里,诗人借助奔腾的波浪之口,道出了“……我运动,我才活着,假如我停留,我就会死去。”肯定了人类的创造活动,否定了宗教的超脱、无为的观念,指出人类无限地活动,扩展才能生存。

“无我”是“自我”经过修炼、净化达到的最高境界,它体现了“真主”的意志,同时也是人类集体“自我”的表象。诗人用“无我”观念协调个人与集体、民族的矛盾,他指出“自我”作出牺牲,才能融合在集体之中,达到“无我”之境。这种以民族、国家、整个穆斯林世界的利益为重的观念,正是诗人探索宗教哲理的目的。他写道:

个人一旦消失在集体之中,

宛如水滴变成广阔无垠的海洋。

诗人在强调“自我”的创造力的同时,也指出“爱”的力量,它是“自我”控制内外的力量。“自我”只有依靠自爱、自尊,才能显示自我力量的存在。诗人反对乞求和依赖,主张以个人的智能和行动,奋斗不息。

诗人用凝练的诗句、哲理的思辨,为伊斯兰世界的人民,树立起在殖民统治时期的新的宗教观念、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启发人民觉醒。

在此,诗人摆脱了民族观念,提出了泛穆斯林主义的思想——“穆斯林是兄弟”,把伊斯兰世界的盛衰、荣辱,视为个人和民族的大事。他在《穆斯林之歌》中唱道:

我们是穆斯林,世界是我们的国家,

我们一直只信奉一个神,

谁想毁灭我们,不是容易事,

我们曾在刀光剑影下孕育成长,

我们的国徽是新月形的短剑。

诗人为了把自己的宗教哲学思想传播到整个穆斯林世界,他的宗教哲理诗,不用本民族的乌尔都语,而改用伊斯兰世界通用的波斯语。诗歌形式也是沿用穆斯林世界所熟悉的中古波斯的双行诗。这些宗教诗歌不仅使他成了著名的伊斯兰诗人,也使他成为著名的伊斯兰思想家。他的建设伊斯兰世界的理论,广为伊斯兰各国所欢迎。

诗人在晚年创作时期,政治活动频繁,接触了国际。国内的种种政治问题,开阔了他的眼界,打开了他的思路。晚年的诗歌题材广泛,政治性强,体现了一位注视社会改革的政治家的诗风。晚年的诗作提出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妇女、宗教等等社会问题,表达了诗人鲜明的态度和改革的热情。这个时期创作的揭露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腐朽、殖民主义的残暴和歌颂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的诗篇最为出色。

在《列宁》里,诗人一针见血地写道:

东方的上帝是欧洲的白人!

西方的上帝是亮光闪闪的金属!

一人获利换来数十万人意外死亡!

这就是科学,哲理,策略,政府!

喝的是鲜血,传授的是平等!

失业,淫逸,酗酒,贫困,

欧洲文明的胜利品何止这些?

诗人站在被压迫民族的立场上,怒斥了西方殖民主义者给东方民族带来的灾难。他在《欧洲和叙利亚》一诗中写道:

叙利亚的土地献给欧洲人,

一位纯洁、富有同情心和慈祥的先知。

叙利亚从欧洲得到的酬劳是,

酗酒,赌博和大批娼妓!

诗人也曾为中国人民反殖民主义、反帝国主义的斗争欢欣歌唱:

沉睡的中国人民正在觉醒,

喜马拉雅山的喷泉开始沸腾!

诗人在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中获得了信心,看到了人类的曙光。在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成功之后,他最早地欢呼了这次革命的胜利,不仅写出激情洋溢的长篇献诗《列宁》,而且还在其他诗作中,歌颂世界革命人民的领袖马克思:

是没有圆光的摩西,是没有十字架的基督,

虽然他是先知,可是他没有圣书。

伊克巴尔是民族诗人,也是宗教诗人。澎湃的爱国激情和深邃的宗教哲理观念是他诗歌的突出特点。他的诗歌创作突破了印度乌尔都语传统诗歌的模式,抛弃了传统题材和抒情格调,开拓了一代新的诗风。他是乌尔都现代诗歌的奠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