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帕勒达斯呼唤纳沃戈巴尔,说:“那布,如果企图与谁的虚伪试比高低,那是鼠辈所为。”
纳沃戈巴尔说:“大梵天(四个脸孔的神)清洗了自己的脚,创造了众生,四张嘴仅仅是为了说大话而已!大部分人是渺小的。倘若在他们面前维护住尊严,就把握了低贱人的路。”
维帕勒达斯说:“你们即使沿着这条路走,也不能与之竞赛。比它更好的办法是:我们团结起来,真诚工作,这样会获得好报的。请召唤通情达理的婆罗门学者,我们将依据《娑摩吠陀》,真诚地维护祈愿礼仪。不必理会王公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挥霍,大肆铺张;我们是婆罗门,我们的特殊品行表现在行善乐施的积德中。”
纳沃戈巴尔劝说道:“兄长,您或许忘了时代,这不是真理时代。您企图驱动的水中行驶的船,现在搁浅在泥泞上!您的臣民,您的领土上的迪努·萨尔伽尔、派杜·帕勒玛利尔、卡姆尔迪·毗首沃斯、庞九·门德尔——这些达官贵人难道能够理解您用香蕉、米饭准备的祭品的含义?难道他们是您的孝子贤孙?他们这些人心胸狭窄,胆小如鼠。您别作声待着,您什么也不要动!”
纳沃戈巴尔与庶民一块儿沉浸于自己计划的实现中。大伙摩拳擦掌地发誓说:“担忧什么费用!”教师、仆人、门卫、守夜人——大家披着红色毛毯,穿着色彩鲜艳的围裤,打扫了一间奏乐的房子,四周用优质上等的布料围裹着,花边摆荡着。一面旗帜插在上面,高高飘扬。十里开外的人就可以望见屋子尖顶。两位股东牵出四只大象,上上下下打扮得漂漂亮亮,大象不时漫无目的地溜达在考什尔湖边的一条小径上,它们不时摇晃着长鼻子,优哉游哉、大摇大摆地踏着方步。脖子上挂着铃铛,伴随着脚步不时叮当叮当响着。
“不管景况如何,大象总不会披着黄麻布片走出。”说着,大伙起哄地嚷道,“嗬!嗬!”开怀的笑声响彻云霄。
九月二十七日定为婚礼的吉日良辰,还剩下十天。这期间听说王公老爷要带着大队人马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忧虑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脸上。现在应该履行什么职责?默吐苏登没有给这里的人们任何消息。他或许思忖,文明教养是对一般人来说的,缺乏文明教养则给权贵豪绅以光彩。不管如何说,现在一个问题摆在人们面前:不通报王公老爷到来的消息,他们自发地怀着激情去车站迎接他的到来。这总不是上策,不给消息的直接回答应是不闻不问。
这倒是个良策,但仅仅靠理智是阻止不了世俗的痛苦感情的。维帕勒达斯内心对古姆迪妮怀着深深的慈爱,连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不许伤害她的心,维帕勒达斯把对这种事的考虑看作高于所有逻辑伦理。伤害妇女是轻而易举的,她们的心灵四周是没有任何遮掩的。社会在强有力的手里执着鞭子的情形下,它是不会用任何法规的眼光,对待那些毫无遮掩的、担惊受怕的脊梁的。在这种情况下,要使慈爱的化身飘摇在仇恨、激怒、妒忌的风暴里,来拯救自己虚假的尊严的企图,是十足的胆小怕事的懦夫行为——维帕勒达斯这样思考着。
维帕勒达斯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径直奔往车站。当火车抵达时,已是五点钟了。王公老爷带着自己的人马从车厢里下来,他看到维帕勒达斯,以一种冷漠的神情致以简单的问候,说:“这么冷,您干吗麻烦呢?”
维帕勒达斯答道:“啊,您第一次光临我们这地方,我能不来迎接您吗?”
王公老爷说:“您忘了,我不是光临你们的地区,我是赶来结婚的。”
维帕勒达斯不明白这席话的真实含义。在车站这样拥挤的地方进行争论,不是明智之举,沉吟了片刻,他只是说:“码头上准备了大篷船。”
王公大人说:“不必了,我们开来了自己的汽轮。”
维帕勒达斯误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说的话。接着,他又一次说:“装着做膳食用的食物的船,为您准备妥当,万事准备就绪。”
“您干吗如此啰里啰唆,制造麻烦,白搭工夫?我们不需要任何东西,请您注意一件事,我们是到自己祖先诞生的土地上来——而不是光顾你们的区域。婚礼将在那儿举行。”
维帕勒达斯恍然大悟,他们竟无善良之心,他们内心的全部热情都已冷却。在候车室,他躺倒在一把安乐椅上。冬日傍晚,天色很快黑下来。提示火车继续向北方开动的铃声已敲响。车站上灯盏已点亮,维帕勒达斯起身骑上马,信马由缰地慢慢地向家走去。抵达家门已是深更半夜。他去过哪儿?发生过什么事?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儿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