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也有人想绕过草丛,在山的结合部向对面绕行。我倒是很高兴他们这样的行动,因为在上次我来到这里时,也有过同样的想法,可亲眼看到一头被我惊吓到的肥硕野猪,在山的结合部看似平坦的草丛中,毫无征兆的掉进不见底的裂缝,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不其然,那群人中打头的家伙掉进裂缝前发出的惊恐嚎叫,使想绕行的人群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不得不重新回到出发点,再次向我追来。
也有些叛匪自认为很聪明,沿着我砍出的路向我步步紧逼,我会停下脚步,转过身,拿起木弓,抽出箭杆,毫不犹豫的满弓射向他们,即使他们明知我大部分的箭杆没有铁箭头,可谁知道哪个倒霉蛋会真碰到带铁箭头的箭杆呢,如果他们还想要活命,就不得不在我身后离我一箭以外的距离,不再靠近过来。
也有运气好点的叛匪,在和我平行的方向前行的途中,可能遇到的荆棘比较少,没遇到多少阻力,所以突进的速度比我快很多,没多长时间就冲到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以为再横向直冲过来便可以抓住我,或者把我缠在这里,等更多的人来把我抓住。
可惜这家伙打错了主意,在他意在必得,横向急速前行的途中,便被数不清的荆棘枝条绕住身体,一时间动弹不得,急得哇哇大叫,看上去让人忍俊不禁。
不知道是不是符成奎下令要把我活捉,抑或是他们没了箭,带着弓的那部分叛匪倒是在我忙乱的时候没有对我后背密集发射,虽然偶有叛匪射来稀疏的箭从我身边掠过,使得我必须时时防备,却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我到达西南面的山坡,天色已近黄昏,被云朵遮盖的阳光,从彩云的缝隙里照射出来,好似霞光万道,普照着这片大地。此时的我又饥又渴,疲惫不堪,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身后的追兵没有摆脱前,我不可能有片刻的悠闲,只能竭力穿过茂密的丛林往山腰攀爬,好使他们暂时找不到我的踪迹,那样我才能安全的找个水源,再找点食物充饥。
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寻找水源和食物于我不是太难的事。对我来说,这大山里除了出行不便,大自然其实慷慨的赐予了这世间的所有精灵很多珍贵的馈赠。
我越过山肩,沿路采集了一些野核桃,以及无毒的野山菌类等食材,由于不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生火烤食物,只得放弃不时从眼前奔过的野兔等小动物,从西南山坡下到山脚。
此时的山貌地形比前面走过的更显险恶,山脚大树粗壮的根部盘根错节,有些甚至突出地面好几尺。这里奇石嶙峋,墨绿色的青苔附着在石头上,湿滑无比。
从东北方向欢快流下的众多条溪水,在更北面的山下汇集,形成一条小小的河流,穿过我刚跑过的那块草地西边的山脚,把此山和更西面的山阻隔开来,形成一条细长的峡谷,然后在山谷间绕个大圈,折返向西,在经历无数山谷后再次转了个方向,汇集成更宽更深的河流,向东北流入汉水,成为汉水的分支。
这段河流除了草地西侧山下的深潭,流经这里的河水只齐膝盖。小河两侧都生长着茂密的大树,伴随着嶙峋的石头,使得这里阴气沉沉,行走艰难。
我小心翼翼越过这些障碍,在小河边捧了水来喝了,又洗了把脸,清冽冰冷的河水一下清醒了我的大脑,这才把收集来的野山菌洗净,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轻轻用石头敲开野核桃,边吃边休息,补充体力,以便有更好的精力来对付那帮被钱财和美色蒙蔽了的愚蠢的叛匪们。
休息的时候我也在暗自盘算此后的计划。根据以前我对这里的了解,从这山开始,渡过小河,再往西南方向,山的坡度会越显陡峭,有些甚至是悬崖峭壁,很难行人,林木也更加茂密高大,几乎遮蔽了所有阳光,就算是在大白天,也显得阴冷昏暗,即便最大胆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会轻易去往这个方向。
我想,只要再带着他们往西南深入一天的路程,就应该可以打道回府了。到时候他们如果没有人能识别方向,迷失了路途,在耗尽所有携带的食物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野人,到那时这帮贪婪的人们应该能被净化灵魂,洗心革面了吧。
在昏暗的树林里,我越过湿滑的石块,回到山脚下,慢慢手拉树枝,往来时的山腰爬去。我从他们视线消失,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不知道这帮叛匪们,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在山腰攀上一棵大树,在树干上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到山脚下的叛匪们仍在陆陆续续的收拢人马。
那个追我最卖力而被荆棘藤条缠住身体的叛匪,这会在几个同伴的帮助下,已经砍断缠着的荆棘,脱身出来,搀扶着同伴的肩膀,慢慢向西南山脚靠拢过来,估计是残留在他身上的荆棘尖锐的刺,扎得他浑身难受,使得他一边走,一边高声叫骂,在那被山围住的空旷的平地上,久久回荡。
牵着二十多匹骡马辎重的几个叛匪们仍在北面的山脚下,刚刚进入草地。部分骡马抛却了所驼的供给,载着伤者,慢慢在草丛中前行,估计等他们全部穿过草丛,到达西南面和其他叛匪会和,得等到天黑很久才能完成。
山脚下传来叛匪们激烈的争吵声,由于隔得太远,听不清内容。我本想下树后越过小河,到西南山林里找个地方休息,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我决定下到尽可能近的地方,看看他们到底为何产生了内讧。
我往山脚移动了一段路,由于担心他们安排了暗哨,不敢太过于靠近,便停下脚步,又爬上树梢,从树叶间往下看。
山脚下的人群明显分成了大小两拨,相互僵持着,都在埋怨对方。我认真听了下他们争吵的内容,原来是叛匪头目康毅,对追捕我或者找到我家,已经丧失信心,认为在大山中抓到独自一人都这么难,还损兵折将,那就算找到我家的住址,我家会远不止一个厉害角色,并且在丛林之中队伍根本不好展开,形成不了有效的阵势,如果我家有人略懂军事常识,到时候怕会全军覆灭,小阴沟里翻了他们这艘大船,所以想带领叛匪返回平原,以保存实力,再看准时机,投奔到哪个实力更强的起义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