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森受到了更加严格的看护。
梅芳是寸步不离的,香香因为具有攻击性的异能,也被姐姐拉着不许乱跑。其他人则围绕四周,时刻不离左右,除非必要的事情,梅芳不肯出房门一步。这样一来可憋坏了曹森,年幼的身体已经限制了他的行动,再天天待在床上,他几乎要抓狂,看谁都不顺眼,更不肯配合好好吃饭睡觉,愁得梅芳几乎瘦了一圈。
一连三天过去,风平浪静,金达锤等都有些松劲,而所有的队员却依然精神奕奕地小心守护着曹森,所有行动一律按照特战教材上说的办,一丝不苟。这让金达锤很是佩服这些年轻人。
又是三天过去平安无事,梅芳考虑到小曹森需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就和当值的腾飞商量,趁中午太阳好出去晒晒太阳。
腾飞把梅芳拉到一边小声说:“今天不行,酒店里来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郭敬正在查他们,咱们暂时不能出去。”
“可木木需要阳光和空气,他的身体需要这些。”梅芳实在不忍心看到曹森烦躁的样子。
“忍忍吧。”腾飞说完就走开了。
梅芳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叮咚,门铃声响起。
腾飞警觉地把手伸入腋下,示意所有人就位,再让一个队员开门。
“您好,先生,酒店为夫人和公子安排了一次查体,请问,我们能进来吗?”一个眉清目秀、护士打扮的人说道。
那队员向门外扫了一眼,两个人,一个护士,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医生,随身携带着一个医疗箱。“等一下。”说着他又关上门。
腾飞即刻拿起电话询问酒店的总台,得到的答复是的确有这项服务。
“要是没问题,就让他们进来吧。”梅芳想知道曹森目前的身体状况。
腾飞看看曹森,曹森点点小脑袋。
“注意,各就各位。”腾飞话音一落,房间里的四名队员手枪上膛,各自用衣物或其他东西把枪盖住。
小卢迪羡慕地看着这些大哥哥们,他们真酷,太酷了!
一名队员开门,让医生进来。医生很恭敬地给曹森和梅芳查过脉搏血压,并听了肺音和心音,告诉他们母子俱很健康,就是需要增加一些室外活动,然后悄然退出。
看着门关上,腾飞用喉头麦克通知守在房间外的队员,跟踪他们,搞清楚来龙去脉。
队员片刻后回报,医生和护士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从房间出来后,就回到酒店的诊室。
“你怎么看?”腾飞问曹森。
曹森简单地说:“探子。”
“换酒店!”腾飞下令,随即他又拨通了郭敬等人的手机,“木木要外出,全部人都来!”
霍云不懂了:“这里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也没发现异常,是不是不用换地方了?”
“必须换!”腾飞回答,“从星海波动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让对方在酒店布置,我们不能冒险。”
二十分钟后,所有的队员都来了,一些队员的风衣下,隐藏着新近配置的自动武器。
“情形有点不对。”郭敬和兄弟碰头后说,“马爷告诉我,最近南泉市突然多了许多行踪奇特的人,他们似乎分成三帮,互不干涉,又隐隐带着敌意,而这三伙人,每天都派人到这酒店附近转悠。刚才我去查入住的那些人,身份不明的正好是三帮人,他们要动手了?”
曹森由梅芳抱着也参加了会议,咿咿呀呀地要说什么,却没有人能听懂,最终他无奈地又说了一个字:操!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梅芳偷偷地拧一把曹森的小屁股,惩戒他说脏话。
“甭说你的鸟语,我们听腾飞的就成!”司马德笑嘻嘻地说。
“让马爷手下的人惹惹他们,试试反应。”腾飞说道,“咱们现在就转移,郭敬,A组;司令,B组;涛涛,C组。注意,枪上膛,开保险,发现不对立即射击,不要怕误伤,我们面对的是异能者。我重复一遍,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发现问题,射击!”
“那是,咱们保护的木木,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安危,对不对?”司马德笑嘻嘻地拧了曹森的小脸一把。
曹森怅然叹了口气,唉,这么大的行动,自己没福气参加,反而成了受保护者,他不甘心地捏紧了手中那枚子弹。
“老树皮,你守在木木身边,装作指挥我们的样子,我们弟兄会配合你的,但不要瞎指挥!”腾飞又说。
“我懂,我懂!”老树皮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的科洛克上膛,又笨手笨脚地插到枪套里。
曹森看着直皱眉,妈的,看他这副样子,完全是一超级菜鸟,哪里像自己了?
郭敬掏出老树皮的手枪,退下弹夹,又拉动套筒退出枪膛里的子弹,找个空弹夹装上说:“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无论有什么情况,不准你把枪掏出来!”
这是郭敬怕老树皮用枪伤到自己人,也怕他持枪的动作不地道,被熟悉曹森的人发现穿帮。老树皮连连点头,作为树妖他反感一切可以冒火的东西。
霍云等异能者也做好了准备,他们没有实战经验,都有些紧张。
“A组出发。”腾飞下达了命令。
郭敬带着A组队员领先向外走去。
“走廊安全,楼梯安全。”腾飞耳机里传来回报声。
“咱们走!”
B组的队员围护着抱着曹森的梅芳,向楼梯口走去。
走廊一名男服务员看到这情形,有些意外,堆着笑容迎上来问:“夫人要走?我们酒店……”
打头的腾飞一皱眉,郭敬的A组怎么清理的路面?怎么还留了一个服务员……不对,身随念动,他也向服务员露出一个微笑,下面却一个撩阴腿,正踢在男服务员的小腹。
服务员不能相信地看着腾飞,抱着肚子倒在地毯上缩成一团。
这时老树皮才说道:“这服务员是异能者,他身体四周有能量圈……”
“闭嘴!下次早他妈的说!”腾飞不耐地回答,“所有队员注意,收缩防卫圈,有异能者出现!”
香香喜欢动拳脚,路过那服务员的时候,偷偷踩了他一下,用自己高跟鞋上的鞋跟。
霍云暗中揣测,腾飞怎么判断出服务员有异常?即便是异能者,也未必有不良企图,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等见到所有队员收拢在一切,霍云明白了。原来队员们都有伪造的分外逼真的特警徽章,每到一处,随即把所有的闲杂人员清理干净,在他们的防御圈内,是不该出现任何陌生面孔的。
众人没有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一路走下来,进入大堂后,一名C组的队员结账,其他人护送曹森上车。A组一名队员早把曹森那辆专用别克开到大堂门口等候着。
大堂里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大批人马,不知道护送的是什么重要人物。在待客休息处,几个神色复杂的人目送曹森上车,个别的忍不住起来又坐下,显得焦躁不安。
大堂经理想上前套近乎,说一些欢迎再次光临的客气话,被队员毫不客气地推开。经理不服气地想,市里不是没有大人物来住过,你们牛什么牛?却见一名队员衣服下黑洞洞的枪口点住自己,吓得他不敢开口了。
三辆越野开道,中间是别克保姆车,后面又是两辆越野车压后,车队呼啸着驶离酒店。
曹森一直被梅芳紧紧抱在怀里,他心有不甘,想参加行动,可惜实在没那生理条件,有心无力窝屈得他浑身打颤。梅芳以为曹森害怕,就不断用手轻轻拍着小曹森,像哄普通幼儿那样安慰他。
曹森更加感到不平,逮住梅芳身体的某一部分,用力咬了一口。即使隔着毛衣,即使曹森的牙没长全又没有多大的力量,但他咬中的却是梅芳胸口那最敏感的一点,梅芳的身体一颤,脸绯红,小东西,你还真会咬!
直到上了车,梅芳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
“全体注意,我们去东郊宾馆,头车压住速度,尾车不要掉队。”腾飞命令。
领先开道的车是货真价实的警车,郭敬从刑警队开来的,当遇到红灯时,他就拉响警笛,一路冲过去,后面的车闪烁着黄灯紧紧跟随,车队畅通无阻,向东郊宾馆驶去。
“好像天空中有奇异的能量流。”坐在梅芳身边的老树皮提醒说。
“起什么作用?”腾飞问。
“好像是改变天气。”
“什么?”霍云和金达锤惊异地问。
改变天气需要的异能水平,至少要二十级,难道对手中有这么强大的存在?那这仗怎么打?
腾飞不在乎地说:“嘿,有劲他憋得没地方用了是吧,让他折腾。”
对于没有见面的对手,腾飞和霍云考虑的角度不同。腾飞是从现代化作战的角度衡量对手的强弱,在战场上,天气气候的确可以影响战役的走向,但对于眼下这种小规模的城市作战,尤其是腾飞这些不分季节、不分时间,具备全天候作战能力的骨灰级特战发烧友来说,天气改变并不会让他们感到有什么威胁,也许反而有更多可以利用的天时和地利。
风慢慢刮起来,云慢慢凝聚在天空,南泉市笼罩在低沉的黑云下。
“注意,各队员注意,异能者在改变天气,加装激光瞄具,更换雪地作战服。”腾飞发出了命令。
曹森羡慕地看着腾飞发号施令指挥作战,唉,本来这角色是我的,现在却看着腾飞耍威风,超级郁闷啊!他眼前突然一黑,一件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脸上,妈的,防弹背心。
梅芳不知道怎么用,曹森知道怎么用却用不了。
“夫人,您用这背心把您儿子包裹起来,还有,这是您的,请穿上。”一个队员别有用心地说,眼睛不时瞄一眼小曹森。
曹森对他翻着白眼,小子,敢打趣你森哥,你给我等着。
“看来不杀几个胆大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现代化战争。”腾飞嘟囔着换好作战服,“霍大哥,不用紧张,这年月不是以前,靠一把能飞的小剑就可以杀四方,子弹也许更具有杀伤性。”
霍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各组注意,全副武装!”随着腾飞的命令,别克车里的一个队员变魔术一样从车座下摸出一堆事物,曹森努力伸着小脑袋看去,我操,这帮孙子从哪里捣鼓来的东西?
MP5、M4A1、榴弹发射器,甚至还有一挺M240B机枪。
“小木木,”腾飞用使曹森牙痒痒的音调说,“你在你妈妈怀里睡觉觉的时候,这些兄弟没闲着,看好了!”
他说着摁了一个按钮,别克的天窗打开,那队员很滑畅的把M240B架到车顶,曹森隐约看到车顶部加装了个机枪座,是快速装夹的那种,结构类似于舞台上用的话筒底座。腾飞把箱式弹药递给机枪手,哗啦两声轻响,弹链就位,子弹上膛。
“每辆车上一挺,备弹2000发。”
曹森的眼红了,就像红眼睛的小白兔,在梅芳怀里用力扭动着身体,咿呀咿呀地哼哼着。
“呵呵,宝宝,打架是叔叔们的事情,妈妈都帮不上忙,宝宝乖,在妈妈怀里藏好,看叔叔们杀坏蛋。”梅芳又进入了角色。
曹森险些被梅芳气晕过去,什么打架?这叫特战!什么叔叔?他们是我兄弟!
哈!开车的队员忍不住笑了出来,腾飞也笑眯眯地看了小曹森一眼,嘿嘿,你曹森当年不是看不起女人吗?这会就让你在女人怀里待着,看我们过瘾。
呜——一声诡异的风啸,鬼哭狼嚎一样掠过车顶,浓云中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棉花包被撕裂,一团团硕大的雪花密密麻麻砸落下来,强风几乎吹不动它们,直接掉落在地上,落地就开出一朵巨大的白花,很快又被其他雪团覆盖,天地间转眼就成了白茫茫一色,可视距离不超过十米,人的视野里几乎失去了辨明方向的参照物。
雪花随着风灌进车内,梅芳把身上的大衣敞开,连头带脑把曹森裹了进去紧紧抱住。曹森想挣扎着把头探出来观战,梅芳毫不客气地又给他摁了回去。
机枪手展开一块中间有孔、样式独特的防弹布,套在肩上往下一拉,防弹布盖住了天窗,别克车里飞舞的雪花顿时消失不见。
曹森终于趁梅芳不注意把头探出来,含糊不清地说:“鸡屁死,鸡皮丝!”
腾飞顿时醒悟:“快,用GPS定位,察看我们行进路线。夫人,要让木木露出头来,我需要他的帮助!”
梅芳大感自豪,自己的宝宝这么小就能帮大人做事,真了不起!
曹森兴奋起来,终于又有了参与战斗的机会,尽管不能亲自上阵,听一听也好啊!
“A组报告,没有异常!”
“C组报告,没有异常!”
这说明车队的头尾行进路线正确。
腾飞知道自己毕竟没有曹森指挥经验丰富,所以把耳机里听到的都告诉曹森。
曹森非常失望,折腾半天,就只是刮风下雪?他体内流淌的铁血渴望一场战斗。
“四就,看四舅!”曹森又含糊地说。
也幸亏和曹森配合多年,腾飞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注意,各车观察四周,车顶机枪手望远镜瞭望!”
“我什么也看不到,雪太大了!”
“小心,对面有车冲过来!”
……
耳机里传出队员们相互提醒声,咒骂声,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车道上一团糟,各种机动车辆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车队几乎陷入停顿。
“头车鸣枪开路!”腾飞咬着牙说,眼下的情况顾不上以后的事了,真被困在这里,等大雪封了路下车后寸步难行,那可就真的落入对方手心里了。
嗒嗒嗒!车队的头车响起机枪对空射击声,以及高音喇叭里郭敬呵斥开路声。和平时期的人哪里见过机枪鸣枪开路的,不知道出了什么紧急事故纷纷躲避,由于视线不清引发了一系列碰撞事故,但是道路是清理出来了。
一辆深蓝色商务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曹森车队,这种车通常是政府某些特种部门钟爱的公务用车。车上的两名男子正是当初在西佛山,窥视曹森兄弟和鹰哥黑帮火并的人。其中一名男子苦笑着连连摇头,这些年轻人也着实胆大妄为,就敢公然鸣枪开路,还弄挺机枪噼里啪啦打得欢快,唉,你们倒是痛快了,我要写多少份报告,给多少个部门打招呼啊?
风愈刮愈大,雪花团团飞舞扰乱了视线,商务车很快陷入混乱的交通中,被困得寸步难移无法再跟踪,男子急忙呼叫总部支援,得到答复却是无法提供援助,风雪阻挡了所有可行的方案。男子不甘地叹了口气,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
曹森所在的车队缓慢前行,由于采用了强悍手段,车速逐渐加快。艰难行驶了两个多小时,风雪小了,车队也开上了连接东郊宾馆的郊区公路,这里的车辆明显稀少了许多,视野也变得开阔,车速骤然加快。
腾飞提醒大家:“注意,各车注意,减慢车速,拉近车距,保持车队完整!”
车队慢了下来。
“A组报告,”郭敬说道,“前方有不明物体接近,我要试射警告!”
“准许!”腾飞回复。
嗒嗒,嗒嗒,可以清晰地听到,郭敬头车上的机枪一连打了两个短点射。
“是骑兵!我操,古代的骑兵!”
话音未落,车队的四周突然响起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震天动地的冲杀声。骑兵们连马披挂重甲,戴全覆式头盔,手持三米长的骑枪,锋利的骑枪夹杂着冰冷的雪花,汇集成一片死亡松林,快速向车队压过来。
不用命令,所有车顶的机枪手同时扣动了扳机,M240B在漫天的雪花中喷射着长长的火舌,把一条条钢铁弹丸组成的火链抽向铺天盖地的骑兵中。
曹森焦急地指着车窗,让梅芳把他抱过去看看,梅芳坚决不同意,紧紧抱住他,反而向车内侧又缩了缩。
“森哥,”腾飞看看车四周向曹森介绍说,“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的骑兵,数量无穷无尽,这样打下去,我们的弹药肯定不够!”
真正的战斗开始,腾飞不再叫曹森“小木木”,而是叫习惯了的“森哥”。
曹森心里直骂,咱们成百上千发的子弹都不够用,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骑兵?八成是他妈的幻术,这个腾飞,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
“你……你……”曹森对梅芳说,他表达不清,干脆用手势示意,双指点自己的眼睛,再指向窗外。
“森哥让你看看车窗外!”腾飞翻译曹森的手语。
梅芳一瞪眼,纹丝不动。
靠!腾飞心里骂了一句,嘴上改口说:“你儿子让你看!”
梅芳这才探身向外看,她的脸色一变,好厉害的幻术!是谁那么高深的法力,竟让幻术可以涵盖如此广阔的范围?即便她现在十一级的能力施展幻术,不过影响两三个人且范围狭小,隐藏的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是幻术,他非常厉害……”梅芳说道。
“停止射击,是幻术!”腾飞命令道,他不关心施放幻术的人有多厉害,只要知道骑兵不是真的就足够了。
车上的机枪安静下来,不时偶尔一两声枪响,那是队员控制不住向冲到近前的骑兵射击,子弹并没有击倒敌人,而敌人从车队穿过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队员们长吁了口气。
骑兵渐渐消失,风雪再度增大,道路和四周的景物又隐藏到漫天飞舞的雪花中。
“各车用GPS和指北针,确定正确路线,加速冲出幻术覆盖区域,注意,保持密集队形,小心掉队!”腾飞说完看一眼曹森。
曹森点点头,伸出大拇指。
腾飞惭愧地一笑,真指挥起战斗来,他距离曹森还是有相当的距离。
“操!GPS失灵了!”开车的队员大声说,“妈的,指北针也失灵了!”
腾飞急忙拿过GPS和指北针看,GPS的显示屏上充斥着乱码,而指北针上的指针像发了羊角风似的不住哆嗦,就是不能指示方向。
“咱们进入幻境了,幻境里没有东西南北,没有日月星辰,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又都是真的。”老树皮喃喃地说,脸色非常难看。
“快说,幻境的特点!我们怎么防备?”腾飞向老树皮高喊着问。
“A组报告,车辆失灵!”
“C组报告,车辆失灵!”
“腾飞,咱们的车也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