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义，那小子没什么情况吧？”孔池走到屋前，看了一眼从暗处缓缓出来的斥候。
“没事，都说了要是敢嚎就把他舌头割了，之前小七给他插猪毛已经把他快弄傻了，这孙子可真够损的。”许义笑眯眯道。
“继续警戒吧，林蒙要晚一些时候回来。”姜若兰低声道。
“得令！”
姜若兰这才与孔池一同进入小屋内，屋里的山贼早就没了过往的趾高气扬，被郑小七等人三番两次的折磨，直到确定挖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之后才放过了他，狼狈的山贼小头目似乎好不容易才睡着，此刻两人进来也没有苏醒。
姜若兰将门口的一张凳子取来，坐在山贼面前，而孔池则是上去把脚尖顶在他的脸颊上，虽然没有用力，但是对于如同惊弓之鸟的山贼小头目而言，比千斤巨力还要可怕。
他立刻苏醒过来，几乎本能地要惨叫，姜若兰却冷冷地道：“还记先前所说，你要是敢叫，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吗？”
小头目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被捆着，但还是熟练地跪倒在地，求饶道：“求求各位大王放过小的吧，小的只是个狗腿子而已。”
“我与你摊牌吧，我们是一群杀手，有人花钱要灭你们山寨，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想想这两年你们乾坤寨的所作所为。”姜若兰缓缓道。
小头目沉默片刻，颇为为难地抬起头，隐约看着黑暗中的身影道：“大王啊，我实在是想不通呀，小人没读过书，也没啥功夫，就是因为和二当家有点远方亲戚的关系才当个小头目，我啥都不懂呀，他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呗。”
“你还想套我话？”
“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就是混口饭吃，小人确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头目显然是被折磨怕了，唯恐自己说错任何话都会招来又一通折磨，经过这几日他也明白过来，只要配合回答，就能免受皮肉之苦，这倒是省了姜若兰不少事。
“反正你也走不出这间屋子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们寨子太过狂妄，须知鹧鸪山不需要一手遮天的王，也绝不会准许有人一家独大。”姜若兰回答道。
“……是其他三个寨子？”小头目惊愕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懂吗？”姜若兰冷笑道。
小头目苦涩道：“大王啊，小人虽然笨，但也不是傻子，大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来了，小人还能不知道？本来这两年我们寨子确实就比其他三个寨子势力大，我不只一次听到我们当家的商量要和其他寨子开战，当然一想就能想到此事。”
“我们只负责动手和收钱，不需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姜若兰继续道。
“也是，其实别说大王你们，我们这些小喽啰与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当家指哪我们就去哪么。”小头目无奈地回答道。
“我们只需要把你们寨子灭了，就能拿到很多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你们寨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小喽啰也好，穷苦百姓被逼上山也好，都与我等无关，全部杀了便是。”姜若兰阴冷道。
“小人明白的，自从之前那个寨子被我们几个寨联合灭掉之后就全乱套了，以前还要忌惮里面的人，现在，真的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小头目继续道。
“寨子？什么寨子？还能让你们几个保持平衡？”姜若兰眉头一挑，问道。
“这寨子连自己的寨名都没有，人也不多，就那么二十几个人，但是里面的人可都是极为厉害，他们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这山里的官府，总喜欢学那江湖里的打抱不平，也不去抢老百姓，就夺其他一些寨子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别的寨子的东西不也是抢老百姓的？”小头目啧啧道。
“你继续说。”
小头目顿了顿，看来对方对此事非常感兴趣，说不定自己说好了，可以免予一死，哪怕是死之前少受些折磨也是好的。
“是，小人继续说，这寨子里的人可了不得了，好几个人都是那种一打十甚至一打百的高手，二十几个人还配了个读过书的师爷，他们能够无往不利和这位师爷也是有很大关系的，就是我们三当家也吃了他好几次亏，不过看他们也不像是要发展壮大的样子，否则的话，咱们其他寨子都斗不过他们。”
“一开始咱们几个寨子想，反正你们就一直穷苦样，只要不招惹到，咱们也不怕，可偏偏在一次打劫的时候，这群人居然抢了一队从梁国运往苍狼族的货物，他们也是狂妄，这条路子我们其他寨子一向是不敢碰的。”
“等等。”姜若兰突然打断了小头目的话语，“你说什么？梁国运往苍狼族的货物？”
“……”小头目感觉到自己可能触及到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事已至此，为了活命他也不能再有任何隐瞒，“是的，我们鹧鸪山一直有几条路，给连通荒漠里的胡人、成国还有鲁国，据说都是梁国里面见不得光的财物，才想着从鹧鸪山走，避开朝廷追查。”
“继续。”
“有一回我见到几个神秘人来找我们当家的，后来打听一下才知道，就是这几条路子的那群人，反正就是让我们不要插手，这些事情几个大寨子都知道，下面那些附属的小寨子也都知会过，但是偏偏那个寨子和大家不太合群，也不属于任何一家，可能就没通知到，才捅了马蜂窝。”小头目继续说道，“没多久，苍狼族和那路子的人都找来了，我们当家的早看那寨子不顺眼了，四个寨子一合计，就势联合起来，给苍狼族还有那路子的人引路，在那寨子一条劫道的当口埋伏，把他们全都给杀了，他们就算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给活生生地围杀了。”
黑暗中的姜若兰听到这里，不由沉默下来，通过小头目的描述，姜若兰联系到了郑小七那个神秘的山寨，说实话，能够培养出郑小七这种狡悍之人的寨子，怎么可能是他嘴里说的穷苦小寨，如今倒是得到了解释，郑小七含糊其辞之间，估计也是经历过那场灾难之后，对任何人都充满了防备之心吧。
“所以，自从这个寨子没了，我们其他寨子就啥都不顾及了，反正不会有人突然出手，那寨子的人是真奇怪，谁弱就帮谁，到头来却是两头得罪。”小头目啧啧道。
“所以，其实这个寨子里的人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姜若兰问道。
“不错，不过他们都死了，认识也没啥用。”小头目如实回答道。
“原来如此。”姜若兰基本已经掌握了此事的信息，“但是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灭你们寨子的计划。”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小头目忙点头道，“大王呀，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或是要我帮忙的事儿，尽管开口，但求放我一条生路。”
姜若兰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条路，就看你要不要了。”
听到此话，小头目顿时惊喜起来道：“要的要的！”
“你必须要明白自己的处境，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甚至睡了你们三家当的相好我们都知道，你在乾坤寨已经没有了一点活路，想活命，我们是你唯一的选择。”姜若兰用满是威胁的口吻道。
原本还有着一丝念想的小头目彻底死了心，眼神惶恐道：“是……我想活命，我只想活命，什么寨子，都和我没关系，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
回到自己的屋里，孔池点燃油灯，一脸困惑地看着姜若兰，问道：“姑娘，此等山贼，根本不可信，你留罗牙性命也便罢了，本是普通百姓，但这留他又做什么？”
“你以为我是妇人之仁？”姜若兰淡然一笑，反问道。
“在下以为，此等贼子，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关键时候捅我们刀子都是有可能的，岂能信他？”孔池眉头紧蹙道。
“孔先生想多了，杀人于我而言太简单，杀那几个泼皮你可看到我有任何犹豫？”姜若兰却摇摇头道。
这话倒是没有错，本来姜若兰只是受了郑小七之托，照看一下小寡妇而已，根本没必要对这个无关痛痒的泼皮痛下杀手，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也免了后顾之忧。
孔池困惑地看着姜若兰，问道：“那是为何……”
“原本我的确想将其杀之一了百了，但是在听完他的话语之后，我改变了主意，之后或许会有大用。”姜若兰回答道。
“能有什么用？”孔池不解。
“还记得先前所说，郑小七寨子被苍狼族所灭之事吗？”
“方才听他说时，我也想到了郑小七，应该说的就是同一个寨子，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大关系吧？郑小七本就是个山贼，即便让人知道了身份又如何？”孔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