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的郑小七被丢进牢房内,同样被用过刑的何谷倒是比他好些,毕竟他也是莫名被牵连进来,铁如狮只是想从郑小七的嘴里撬些东西出来而已。
“你怎么样了?”
“不对呀。”郑小七咬牙切齿,鲜血溢满了他的牙缝。
“什么不对?”何谷困惑地看着郑小七。
“不对呀,灭我们寨子的是苍狼族呀?这不对呀!”郑小七甚至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满脑子都在想铁如狮他们的话语。
“你别再纠结这些事情了,现在能够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何谷劝道。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给我寨子里的叔叔伯伯们报仇吗?难道我杀了那么多苍狼人,其实就是找错了人?”郑小七始终坚信着上苍让他从那次灭寨中活下来,就是为了复仇,这是他能够坚定不移地存活至今的重要原因。
“我们现在连出都出不去,还如何谈报仇,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何谷见到郑小七如此,不由怒道。
“血海深仇,若是连对象都弄错了,实在太过可笑!”郑小七却摇摇头道。
“你他妈给老子清醒一点!”何谷一把抓起郑小七的头发,怒视着眼前这个只能算是个新兵的毛头小子,“你记住你现在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到现在还是个山贼吗?”
“我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我管你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郑小七咬着牙,满眼血丝。
何谷失望地将这个遍体鳞伤的小子丢开,摇摇头道:“亏得姜姑娘将你引为心腹,谁想到是个没用的孬种。”
牢房大门打开,又一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士卒被丢了进来,何谷急忙上前查看,这个叫做刘一刀的老兵虚弱地骂道:“他妈的,这群家伙没从小七嘴里捞出东西来,开始拿我们泄愤了。”
“兄弟撑住,外面的兄弟这时候肯定在想办法救我们了。”何谷安慰道。
“他们就那么几个人能做什么?咱们这次太冒险了……”刘一刀因为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就算没办法,也会去找姜姑娘救我们的。”何谷继续道。
“姜姑娘?老何,虽然这几年姜姑娘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们做将军的,又岂会因为几个无关痛痒的士卒打乱计划甚至亲身犯险?”刘一刀满眼都是绝望,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即便是知道了我们如今的处境,姜姑娘也是无可奈何,我想我们唯一的期盼,就是熬到他们打进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吧。”
刘一刀的话让何谷不由陷入了沉默,他坐在肮脏的地上,心中也起了绝望之意,他怎么说也是一名屯长,管着数十人,明白作为领袖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一次任务的成败,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不只是士兵还有周围的那些百姓,甚至丢掉阵地城池,换做是他也只能把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放一边,而选择以大局为重。
换而言之,从一开始,这支先遣小队就是牺牲品,随时都可以被抛弃,或许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没有被抓到的南宫烛,他可以带着寨子的布防图找到姜若兰,早日攻破乾坤寨。
……
“俊哥哥,看来你已经到极限了,这一路可真是有些累了呢。”身着紫衣的妖人嘴角抽动,看着还在林中不断向前逃离的南宫烛,此刻妖人长发散乱,衣物被汗水浸湿,一路追踪而来,虽然屡次追至,却还是让对方远离,甚至好几次妖人都被对方偷袭得手。
当然南宫烛自己更加狼狈,不仅满是伤痕,血污遍身,最重要的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体力已经下降到极限,只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强撑着向前跑去,他不知道还留在寨子里的兄弟们如今是何情况,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有没有丝毫的救援,但他只能继续向前奔跑。
一根断木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坚持,他被绊倒在地,头晕目眩,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枝叶,一追一赶跑了将近一夜,晨曦的光芒也逐渐透过枝叶缝隙渗透下来,映照在他血污油腻的脸庞上。
“真恶心,好好的一个俊哥哥,变成了这幅德性。”妖人颇为可惜地看着南宫烛,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这么恶心的人,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
妖人从衣袖中落出一把匕首,脸上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将匕首刺向了南宫烛。
或许妖人忘记了先前在南宫烛身上吃的亏,毕竟他也并没有受什么伤,这倒是给了南宫烛可乘之机。
南宫烛用出自己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妖人踩着自己脸庞的右腿,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递出内劲,以他独特的关节搏斗技,将妖人右腿打去知觉,然后将其掀倒。
由于速度太快太突然,妖人也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倒地的同时,看到南宫烛就势躲过了他手中的匕首,这一回轮到南宫烛发起攻击,他可不像妖人那样拖拖拉拉,匕首眼看着就要刺穿妖人的头颅。
“到此为止!”
一道人影从树上突然落下,落在南宫烛的身后,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南宫烛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手臂被擒,顿时动弹不得。
这般被人阻拦,南宫烛自然再无机会,妖人也拖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右腿,趁机逃脱,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咬牙道:“还好你来了,差点被他给得手。”
“怀幽,你每次都是拖拖拉拉,所以才永远只能做个递补。”来人冷哼一声道。
“还不是那不要脸的贱女人使了手段,否则朱雀的位置早就是我的了。”被称为怀幽的妖人咬牙切齿道。
“朱雀之位岂是你这不男不女的可以窥觑的?”来人不屑道。
“白虎,谁不知道你对那贱人垂涎三尺,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怀幽冷笑道。
白虎不以为然地冷哼,手中发泄似地一捏,南宫烛疼得倒吸凉气,白虎冷峻的脸庞露出诧异的神色道:“行呀,是个硬骨头,难怪能差点把你给杀了。”
“你别弄疼我的俊哥哥,你这丑八怪。”怀幽怒视着白虎。
“你这不男不女的恶不恶心?在堂里的时候整天追着玄武,到这里还心疼一个将死之人?”白虎鄙夷道。
“玄武就是长得好看,比你这个丑八怪好看多了,再偷偷告诉你,朱雀也喜欢玄武。”怀幽肆意地讥笑道。
白虎嘴角一抽,强忍着怒意,伸手抓住南宫烛的脑袋,哼道:“长得好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我捏成肉酱。”
怀幽惋惜地看着满头大汗,眼神充满怒火的南宫烛,道:“俊哥哥,虽然很不舍得,但是没办法,该死还是要死的。”
“废话真多!”白虎不再犹豫,手中正要开始使力。
呼!
细剑突然从林中呼啸而出,速度之快,直飞白虎而去,白虎从察觉飞来的细剑,就已经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当即舍了南宫烛,收手躲避。
而飙飞而来的细剑划过白虎面门,牢牢地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已经欺身靠近的孔池,解开了背上被布抱住的卷阿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向着白虎劈斩而来。
白虎眉头一挑,急忙闪开躲避,卷阿剑一剑落空,再起一剑,白虎连连躲闪。
孔池眼看着身手灵敏的白虎跃出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比起以往所用剑器,卷阿明显更长也更重,虽然少了一丝灵巧,但是杀伤力却变得更强,虽然到手许久,但这还是孔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用这把剑与人交战,倒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应,平日里早已熟悉了卷阿的攻击距离和每一次攻击之后间隔破绽。
作为梁都公认的第一剑客,他也许不擅长战阵冲杀,但是在一对一的较量时,整个梁国能够敌过他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剑客……”白虎缓缓从背上取下自己的厚重曲刀,神情冷厉,通过先前的一系列攻击,他已经感觉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
而孔池又何尝不是通过方才的攻击来进行试探,山风卷动了林间的枝叶,沙沙作响,一缕阳光恰巧晃过白虎眼眸,刹那间,孔池的剑赫然而起!
哐!
长剑与曲刀交击,白虎硬生生地抗住孔池的长剑,面目狰狞,一时僵持不下,片刻后,两人纷纷卸力,各自倒退。
两人各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方才一击后,两人居然都感到莫大的压力,不得不更为谨慎,高手过招,胜负往往也只在一念之间。
长风起,剑刃动,长剑再度与曲刀发出交鸣之声,白虎的攻势霸道凶悍,眼神中也满是自信,屡屡主动攻杀,孔池则颇为谨慎,在躲闪格挡之间,仔细观察着白虎的攻击,伺机寻找破绽。
白虎紧逼孔池,直接将他逼退至退无可退的地步,孔池靠在树干上,眼眸微眯,他的瞳孔中是逐渐放大的曲刀刀身,在外人眼里看上去迅猛急速的一刀,在孔池眼里却放慢了速度。
卷阿剑刺出,想要透过刀势的缝隙破绽直接击中白虎的要害,不过白虎显然也看出来对方的打算,当即转势将曲刀斜斜劈斩而下,挡开了刺去的卷阿剑,也因为这攻势的变动,而让孔池有了逃脱之机。
“只会逃吗?受死!”白虎怒吼一声,曲刀再度追击而至。
原本侧身的孔池面色一凛,剑翻转,换为反手剑,在转身的同时,削过白虎的胸膛,白虎虽然急忙退后,但是胸前的衣物还是被划开了一条道子。
白虎怒视着面前的剑客,而孔池的脸上带着剑客特有的傲慢,缓缓将反手剑转为正手,示威式地向对方一指。
白虎咬牙切齿,狂怒地挥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