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有不少人在其中休息,外面虽然混乱,但是他们仍不能掉以轻心,一名斥候从门外小心翼翼地进来,其他人忙上前询问道:“他们来了吗?”
那斥候无奈地摇摇头,众人倒也并不在意,这些年里,他们也习惯了姜若兰的做事风格,对她极为信任。
“何屯长去接应的话,应该没问题的。”一名受伤不轻的老兵喃喃道。
“就是怕一点,大姐的样子太容易被认出来,虽然我们放火制造了混乱,但是不代表绝对安全。”斥候担忧道。
“没事啦,你忘了小七先前和我们讲的,大姐一个人从鲁王山关里面杀出重围吗?鲁王军那种精锐部队都抓不住她,更何况这些山贼喽啰。”另一个人虽然在牢里被折磨不轻,但依然咧嘴笑道。
“就这点让我不爽,大姐对姓郑的那小子太偏爱了,这让我们这些老兵很不爽呢。”一名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的斥候撇撇嘴道。
“你小子是吃小七的醋了吗?”另一人打趣道。
“吃醋怎么啦?凭什么只有小七一个人被这么对待?”
“说的好像大姐偏爱你一点,你就能和她成亲一样。”又一人取笑起来。
“干嘛,我就想着将来娶大姐,再者,就像老胡说的,你们当中谁不喜欢大姐呀?”说完此话,那年轻的斥候不由沉默下来,似乎是想起老胡的尸身还留在大牢里,他们这些伤兵实在没有能力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把他的尸体运出来一起逃走。
众人也知道他提到胡一刀而感到沮丧失落,沉默许久之后,突然有人开口问道:“等一下,那个山贼去哪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给姜若兰引路的山贼狗子居然不见了踪影,他们顿时感到慌张,万一走漏了风声,他们这些人都逃不掉。
当即几名先前在外接应的斥候便出门而去,然而他们刚一出门,便愕然地看见巷子口,正站着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人影伸出手抓在另一人的脸上,靠近一看,是一名脸上带着骇人伤疤的中年人,而另一人正是方才逃走的山贼。
那名叫狗子的山贼在惊恐之中瞪着双眼,紧接着视线变得通红,鲜血灌满了他的七窍,他想要惨叫,却被满嘴的鲜血呛到,随后,那中年人便再度用力,他原本还在乱抓的双手立刻停滞,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脑袋也早已血肉模糊。
在场的几名斥候顿时露出震惊的神情,虽然对方手上戴着铁质手套,可是活活把人的脑袋捏烂,这等力量着实可怕。
中年人将山贼的尸体随手丢弃,然后一脸残忍地看着众人。
“我听说有一群老鼠到处放火,那位三当家很是苦恼呢。”中年人缓缓靠近众人,“那么,从谁先开始?”
……
山贼之间的争斗可不是普通的村民械斗,这些穷凶极恶的山贼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哪怕是把刀对着昔日的战友,只要能让自己活命,便会无所顾忌。
铁如狮亲自下场,一把开天板斧在人群之中所向披靡,稍稍沾到一点,便是血肉横飞,这乾坤寨的大当家可不是光凭着大嗓门吓唬人,他的勇猛在整个鹧鸪山脉都是赫赫有名的,鲜有人能与其正面交锋。
“不要靠近他,用弓箭!”站在后方注视着战局的张如鹏,从容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只不过双方乱做一团,真是放箭,只怕伤不到铁如狮,只会杀伤很多自己人。
“他娘的!”张如鹏察觉到自己手下犹豫,当即把刀架在其中一名小头目的脖子上,“让你放箭你没听到吗?”
那小头目无可奈何,只得指挥自己手里的十几名弓箭手对着人群放箭,这等普通的箭支根本射不进铁如狮那凶猛的攻势之内,被开天斧轻松砸飞。
“没用的废物。”张如鹏嘴上这般说,自己却也不敢上前,他清楚铁如狮的实力,虽然他这里人数占优,可是铁如狮的存在拉近了双方的实力。
而另一边,孟如象也是在从容指挥,他虽然也有不俗的武力,但是两个当家总不能都亲自下场,至少一前一后有所策应,这也是以往他与老大的作战方式。
“老三,胆小如鼠,有本事自己过来,派这些杂碎有什么用?”铁如狮将一名企图从背后偷袭他的山贼一斧头砍杀,杀红眼的他对着远处的张如鹏怒吼道。
“匹夫之勇。”张如鹏不以为然撇撇嘴,继续命令手下与对面搏杀。
这注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内斗,但是作为双方的主导者,他们都必须咬紧牙关,这不是切磋,也不是平日里的赌局,稍有不慎便人头落地,给他们的也只有搏命一条路。
铁如狮虽然勇猛,但毕竟身处阵中,刀枪无言,一番乱斗之后,他的身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张如鹏看在眼里,当即立刻命人对其不断进行围攻与偷袭。
“不好,大哥陷入苦战,你们速速去将他保护回来!”孟如象见势不妙立刻吩咐手下进行营救,双方又是一顿厮杀。
铁如狮喘着粗气把斧子往地上一杵,脸上肌肉颤抖地对孟如象道:“老二,怎么不让我多杀一会儿,还没过瘾呢。”
“老大,你还是保存一些实力,老三都还没出手,更别说他那里可能还有暗堂的人存在。”孟如象如是道。
“有道理,那老二就交给你了。”铁如狮点点头,一旁的手下则是帮他处理着伤口。
在他们不远的暗处,一道森冷的眼神出现,他手持锋利的匕首,脚步却有些踉跄,但他仍然在往前,直到即将走出暗处,一只手掌突然出现,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郑小七,你看看你,你连走路都已经走不动,你拿什么去杀他们?现在就算是个三岁孩子都能把你轻易推倒,你冷静下来行不行?!”按着郑小七的姜若兰咬牙低吼道。
“放开……”郑小七其实早就虚弱得筋疲力尽,能够走到这里,全凭着内心的仇恨。
“为什么不肯等一下,为什么不聪明一些?等他们内斗消耗,我们再发动进攻,不管是谁,什么仇都能报不是吗?”姜若兰继续道,“苍狼族也好,山贼也好,不都是我的敌人吗?难道连这一点你都不相信我?”
郑小七终于停下了挣扎,一旁的何谷方才走上前来劝道:“你的志气的确很难得,但是做一个莽夫并不能让你做到任何事,跟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郑小七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铁如狮,满眼的不甘心。
“走!”
……
乾坤山头之上一片混乱,导致整个寨子分布在外的暗哨也完全处于崩溃状态,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林间有着一支部队缓缓开进。
“你到底会不会带路?这都绕了多少天了?”校尉吴恩指着眼前那个留着口水,左手发颤的山民,质问道。
“没……没……没有错的。”山民口齿不清地说着。
吴恩翻起白眼,无奈地扶着自己的额,他的副尉李冲上前来,满脸苦意道:“校尉,这人根本就是傻子嘛。”
“那能怎么办?地图进山里就不见了,绕了半天也就见到他一个山里人,不找他带路找谁带路?”吴恩嘴角一抽,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抽死这个丢了地图的副尉。
然而副尉李冲却满脸委屈道:“这地图丢了也不能怪我呀,是校尉你收留那姑娘的,还不是看人家姑娘……”
“闭嘴,这深山老林的,我难道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吗?要不是你看人家看得眼睛都直了,地图会丢?”吴恩怒道。
“你不是也直了。”李冲嘀咕道。
“行了!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当务之急是与姜姑娘会合,我们迟了那么多天,肯定姜姑娘的计划有影响,但愿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吴恩安慰着自己道,但是在这种深山中迷路,他也无可奈何。
“报!”一名斥候从丛林伸出飞奔而来。
“发生何事?”
“前方发现一方大寨,暗哨皆无,寨中燃起大火,还有打斗之声。”
吴恩立刻带着副尉与几名亲信随着斥候前往查探,这一看果不其然,吴恩看着寨中情况当即判断道:“这种情况,若非是有人先我等一步攻寨,便是寨中起了内乱。”
“如此规模的大寨,足以和寻常城镇相比,再看我等所在方位,想必便是那一方霸主的乾坤寨。”李冲则如是说道。
“如果真的是内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吴恩低声道。
“可是,万一是陷阱呢?”李冲担忧道。
“谁没事在自己家里放火当陷阱呢?”吴恩没好气道。
“诸葛先生呀!”李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吴恩这次没有忍耐,一把抓住李冲的脖子,指着那山寨道:“你和我说,这种寨子里还会有诸葛先生?这种人物会选择落草为寇?”
“万一真的是有一个诸葛先生呢?”李冲不服气道。
“你小子能不能不要和我抬杠了?”吴恩怒道,“我们晚了那么久,又值此难逢之机,不打才是贻误战机!”
吴恩已经下定决定,当即转身,与李冲分领部队,一方策应一方悄然摸上乾坤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