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姜若兰为什么那么着急从乾坤寨撤离,甚至连寨中财物都没来得及搜刮,但是军令如山,凭姜若兰在军中的声望,无人会去质疑或是反对,他们不是临时拉来的乌合之众,即便是撤退也显得有条不紊。
“老何,我知道你心中仍是不甘,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是所有人的安危。”姜若兰看着低头不语的何谷,上前安慰道。
“我们这些人,本来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死得值得的,白死的,太多了。”何谷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乾坤寨,“但是你说过的,会给他们报仇。”
“这一点,你放心,仇一定会报,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这个人找出来,用他的人头祭我们的兄弟。”姜若兰保证道。
“你去看看那小子吧,他和我们不一样,承受能力还要多多磨炼才行。”何谷瞥了一眼坚持不肯上担架,踉跄着向山下而去的郑小七。
姜若兰点点头,来到郑小七身旁,郑小七颇为心虚地加快脚步逃离,姜若兰眉头微蹙,正要追上前拦住郑小七,突然山下传来嘈杂之声。
“发生何事?!”姜若兰面色大变,大声询问道。
“下面好像出事了!”吴恩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先前他还在山腰处指挥部队撤离。
“速速前去探查!”
吴恩看着急速下山的士兵,不由担忧道:“这些乾坤寨的俘虏拖累了我们撤退,但是如果放任他们不管,那我们攻下这寨子就变得毫无意义。”
姜若兰沉默不语,从方才下令撤退开始,她就已经觉得事态失去了控制,这鹧鸪山就像是漆黑一片的丛林,根本不知道周围有什么样的恶鬼猛兽,它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报!”片刻之后,一名传令兵飞速从山下而来,“校尉,姜姑娘,我们的队伍刚到山下便遭到了一股山贼的袭击,他们先发制人,我们的兄弟被打乱了!”
“难道真是那没找到的三个匪首?”吴恩惊怒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速速下山突围!”姜若兰当机立断,与吴恩等人一起冲下山去。
山下战局已经乱作一团,梁关士卒先前已经战过一场,山上山下一来一回,早已筋疲力尽,而这些山贼以逸待劳,人数也不少,梁关士卒更是被切割在山林中的不同处,与那些整日在山中的山贼不同,他们并不是特别擅长这种混乱的林战。
“杀!今日谁杀的最多,便提你一等位!”手持双刀的祸斗大声吼道,他的话语让本就兴奋的夜叉寨山贼更为勇猛,在夜叉寨中的等位可是关系着所能拥有的金钱和地位。
祸斗自己也是身先士卒,挥舞着双刀,所向披靡,几乎少有士卒能从他手里走出三刀,一刀将一名士卒砍杀之后,他瞥了一眼乾坤山的下山口,看到了衣甲与寻常士卒完全不同的吴恩,立刻吼道:“三四队!截住那个当官的!五队六队上弓弩!”
吴恩也是听到此话,立刻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与自己身旁的护卫向外冲杀,但是山贼的队伍拼死阻拦,吴恩怎么也无法冲出去。
更不用说,山贼的后排还有不少弓弩手,与自己的战友配合默契,吴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外面的士兵被人不断分割围剿。
“把乾坤寨的俘虏顶到最前面!”从山上奔下来的姜若兰,手持双剑,厉声喝道。
众人会意,立刻将那众多俘虏推到最前方,夜叉寨山贼的刀剑或是弓弩都落在了这些俘虏身上,队伍更是被想要逃命的俘虏冲散。
姜若兰剑刃舞动,数名山贼顿时惨叫到底,她脚下没有停顿,一剑刺穿了一名山贼的后背,以山贼作为盾牌,将飞来的弓弩阻挡。
“吴恩!不要再管那些俘虏了,所有人撤离!”
“明白!”吴恩与护卫们小心地冲出第一阵的包围,虽然又有源源不断的山贼出现,但是他们已经冲出了下山口,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了,虽然他的护卫根本比不了孔池那样的强悍剑客,但也绝非普通的山贼所能相提并论。
双方人马再度陷入绞杀,姜若兰已满脸是血,银质的面具此刻如同恶鬼,她环视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了与人厮杀的何谷,何谷与十几个人护着其他伤兵。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跑?可笑!”一名壮实的山贼大汉手持大刀向着何谷劈斩而来。
何谷咬牙一架,整个人都被砸倒在地,那大汉大笑一声,大刀又起,眼看着何谷就要被一刀劈死,突然一道黑影直接砸在了大汉身上,大汉摔倒在地,正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黑影推开,喉咙却觉一凉,鲜血便已经从他喉间的伤口喷洒而出,他在血雾中看到了面前那个被喷得满脸是血的少年。
“郑小七!”何谷大呼一声,他知道郑小七身体状态极为糟糕,虽然硬撑着没躺担架,但是显然还不能进行作战。
那大汉被瞬间杀死,立刻激起了周围那些山贼的怒火,他们发了疯一样地向着郑小七杀来,郑小七浑身无力,只能看着刀枪剑戟劈向自己的头颅。
两把细剑从远处呼啸而来,一把剑将众山贼的攻势打散,一把剑贯穿了一名山贼的胸膛,众人转头看去时,身材修长的姜若兰的拳头已经打在其中一名山贼的脸上,可怕的力量直接让那山贼的脑袋陷入了泥里。
众人对视一眼,当即向着姜若兰围攻而去,在他们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
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姜若兰的人都会如此想法,而当他们出现这种想法时,自然已经离死不远。
姜若兰轻松地躲过一杆刺来的长枪,顺势一拉,对方止不住冲劲,姜若兰轻轻跃起,伸腿顶在对方胸膛,山贼顿时感到胸口凹陷,胸骨破碎,惨叫吐血。
姜若兰拿起长枪,向后横扫,三名从后攻来的山贼面门立时被划烂,惨叫不止,而姜若兰的动作毫不停歇,双手持枪,向前猛砸,两名山贼被强大的劲气掀倒。
“去死吧!”何谷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冲上前挥刀刺进山贼的胸膛,而其余山贼也被此处士卒一拥而上,尽数斩杀。
“情况不太妙!”何谷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喘息道。
“老何,你快带着伤员撤退,敌明我暗,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马!”姜若兰将双剑取回,急忙吩咐道。
“我知道,我们回罗家村据点!”何谷点点头道。
“一个女人居然如此厉害,和我们当家的可以一比呢。”手持双刀的祸斗将郑小七踩在脚下,面色冷厉道。
“你快把人放开!”何谷怒道。
“放开?!”祸斗大笑一声,挥刀便向郑小七的手掌砍去,只不过呼啸而来长枪让他不得不避开,长刀被击飞,且若不是祸斗闪避及时,此刻自己的手臂都已经被贯穿。
“好不讲道理!”祸斗看了一眼不远处落地的长刀,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怒视着姜若兰。
“彼此彼此。”姜若兰面无表情,细剑遥遥一指祸斗的鼻子。
“有意思。”祸斗扭了扭脖子,露出兴奋的笑容,“我要把你抓起来做我的奴隶!”
“就凭你?”被踩在脚下的郑小七咬牙怒道。
“还有力气说话?”祸斗大笑道。
“老何,你先带人突围,我会带着郑小七追上你们。”姜若兰平静道。
“那你自己小心。”何谷自然是对姜若兰的本事非常有信心,当即与其他士兵一起带着伤员突围。
“看来你的手下很相信你呢。”祸斗冷笑一声,在他的身后十几名山贼接连而至。
“有本事单挑啊,人多算什么本事?”郑小七咬牙道。
“她不是很厉害吗?方才还一个人斩杀我好几个弟兄,现在再来试试!”那些山贼立刻分散开来将姜若兰包围。
“无耻!”郑小七怒不可遏,但方才袭击那名山贼大汉已经用尽了他仅有的力气,他此刻当真是动弹不得。
“人多也好,人少也罢,都是一样的。”姜若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微微躬身,双剑转为正反持握。
“这个架势,我好像在哪见过。”祸斗看着姜若兰的姿势,不由眉头紧蹙。
“不用想了。”姜若兰冷冷道,“定方流第五,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