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与夜叉寨交换人质倒是颇为顺利，他们没有耍任何花样，原原本本地把四个人交还给梁军，折磨必不可少，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原本受伤的南宫烛不仅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反而是面色红润，伤势基本痊愈，对此感到颇为疑惑的郑小七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因为其他三人都紧紧闭上了嘴。
孔池大可不必说，本就不是什么多嘴之人，让郑小七诧异的是，林蒙与许义这两个跳脱之人，也是噤口不言，于是反而让郑小七更为困惑。
不过得到姜若兰密令的郑小七，与南宫、林许三人匆匆离去，孔池作为姜若兰的近卫，她最得力的助手，自然是需要回到姜若兰身边。
孔池虽然受了一些刑罚，但也只是看上去稍微消瘦了一些，精神状态倒是颇为良好。
只是未过多久，还在与夜叉寨交接粮草军械的姜若兰收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先前夜叉说把罗家村的女人孩子都送回了夜叉寨，她倒并未说谎，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被人袭击，全部被掳走，不知踪影。
“听逃回来的兄弟说，很有可能是白头寨动的手，判官觉得，虽然夜叉寨这次孤军深入是突然行动，但是都快一个月了，白头寨的人也该收到消息了，毕竟乾坤寨没了不是小事，他们可能不能坐视夜叉寨一人独大的。”祸斗坐在简陋的马扎上解释道，现在他不再是梁军的俘虏，而是作为夜叉寨的使者与姜若兰等人进行物资交割，怎么说他也是一寨二把手，又在此地时间最长，差不多摸清楚了姜若兰等人的脾性，便自告奋勇而来。
“动作的确挺快的，虽然是山贼，但是突然袭击可都挺有本事的。”姜若兰点点头，冷冷地看了一眼祸斗。
祸斗知道姜若兰还在为他们算计梁军的事情耿耿于怀，尴尬地笑笑道：“这不都是一时兴起，也就搞搞偷袭了，若真是拉开架势干仗，不还是斗不过大姐你么。”
这祸斗估计是背郑小七背得多了，连姜若兰的称呼也忍不住一块喊起来，他瞥了一眼立在姜若兰身后那名相貌平平的剑客，虽然因为阴差阳错，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也从手下嘴里听说了，此人意志之坚定令人咋舌，在面对酷刑面前，愣是一声都没吭过。
“这位兄弟，先前寨子里的兄弟对你多有得罪，我给你赔不是了。”祸斗起身向着孔池行礼赔罪。
“所幸孔先生没什么事，否则我已经把你的皮都给扒了。”姜若兰冷哼一声道。
祸斗看到孔池颇为淡然地给自己回了一礼，无奈地笑笑，继续道：“我们也派人去寻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不过，说实话，她们很难再讨要回来了，而且落在白头寨手里，可不比我们，我们当家的在，没人敢随便残杀女子，可那白头寨的白毛鬼是出了名好色如命，多少女子都被他糟蹋至死，咱们当家没少因为此事与他们干仗。”
“别把你们说的有多光明正大，你们这顶多算是黑吃黑！”一旁听着的吴恩打断祸斗道。
祸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这也没办法，在这种山里头，女子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谁还能奢求过得多好？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和我们当家还有你们大姐一样对不？要么，赶紧逃出去，要么就只能依附男人。”
姜若兰眼眸微眯，祸斗说的是一件非常现实但又让不少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在这山里，女子与财物无异，都是被山贼们争夺的资源，连人命都满不在乎的地方，谁还会在乎其他东西？
而经历过大大小小战事，见过无数杀戮的姜若兰，更是认识到了这个时代最为残酷的事实，乱世之中，两方交战，男人是被消耗的数字，而女人成了胜利方的战利品，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北方胡人在洗劫一方城镇之后，将男子头颅悬挂旌旗与战马之上，而女子晚间遭受无数禽兽凌辱，白天则成为他们口中食粮，这种事情太过常见，当年成鲁攻入梁国之后，一样是烧杀掳掠，俨然是要把梁人灭族，可叹成鲁梁同流汉族之血，尚且如此残杀，何况异族胡人。
最让人无奈的是，此时此刻，即便是知道了那群女子将会羊入虎口，姜若兰也没有能力去拯救她们，她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兵力冒着危险进入深山追击，她所能做只有尽快完成整顿，进而讨伐其余二寨。
“你们现在大概有多少人马？”姜若兰不再讨论罗家村那些女子的事情，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本寨林林总总大概加起来四百多号人，这些人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再加上附属我们寨子的小山寨，估摸着有七八千人吧。”祸斗思索片刻，回答道。
“七八千人？这么少吗？”姜若兰眉头微蹙。
“少吗？我觉得就山贼的规模而言，已经不少了吧？”吴恩疑惑地看着姜若兰。
“你若单以山贼的规模来看，人数的确不少，但是山贼不比我们有军制的官兵，训练不足，纪律性差，又分散于各寨，缺少交战能力，况且，根据情报，这鹧鸪山脉之中至少有数万山贼，想想若是平摊开来，夜叉寨的实力不就弱小了许多吗？”姜若兰摇摇头，解释道。
吴恩摸着自己下巴，沉吟思索，祸斗则是继续道：“这山里确实差不多这么多人，以往乾坤寨虽然精锐不多，能打仗的也就三个当家的，可他们势力大，人又多，这才有了第一大寨的势力，只不过就像大姐说的，人虽然多，但是分散在各寨，根本来不及召集过来。”
“如果是正常攻寨，他们凭借那座城寨确实可以等到各寨援兵。”姜若兰对乾坤山上在那座城寨还是赞不绝口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这山头上设计出如此铜墙铁壁的城寨。
“那如果把乾坤寨那些人全部收拢过来，那夜叉寨是不是至少也有万人以上了？”吴恩问道。
“这个嘛……”祸斗颇为尴尬道，“这里的人毕竟以前都是乾坤寨的人，虽然都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依附，但我们怎么说也是刚来这片区域，收拢起来还是要些时间的。”
“那你们现在收了多少寨了？”
“呃，大概十个寨子左右吧，有些寨子确实是油盐不进，或者说不敢随意依附。”祸斗回答道。
“那总共有多少寨子？”吴恩继续问道。
“六……六七……百个……”祸斗知道颇为尴尬，说的时候也有些吞吞吐吐。
“六七百个你们这么长时间就收了十个？”吴恩瞪大了双眼。
“我们也没办法，收寨子那都是要人要粮的，本来不是什么小事。”祸斗耸耸肩道。
“那也太慢了吧？”吴恩没好气道。
“若是将这鹧鸪山脉看作是江山版图，这样的效率倒也是差不多。”沉默的孔池缓缓道。
姜若兰也是比较赞同这个说法，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你们的收拢需要继续，而我们此处整顿完毕，也要开拔进军，两边都不能耽误。”
祸斗急忙点头道：“放心，这我们是知晓的，不过这次收寨子确实慢了些，有点想不通怎么会这么难，按理来说，乾坤寨都倒了，他们有必要这么死磕吗？”
姜若兰听到此言，不由有些狐疑，询问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确定乾坤寨的三个匪首都已死了吗？”